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后,吩咐司机停车。随后我推开了车门,但并没有下车,叫住一名从车旁经过的军官:“喂,指挥员同志,您是哪一部分的?”
被我叫住的那名军官瞥了一眼我的肩章,连忙在原地来了个立正,向我报告说:“司令员同志,请原谅我没有一下子认出您。我是近卫步兵第67师的少尉萨利里,请问您有什么指示吗?”
“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你们的师长巴克索夫上校?”我问道。
少尉毫不迟疑朝西南方向一指,果断地说道:“师指挥部设在村南的一个小木屋里,师长此刻应该和几位团长在讨论作战部署。”
“我知道了,谢谢您,少尉同志。”我向少尉道谢后,关上车门,吩咐司机:“到村子南面的师指挥部去。”
吉普车沿着土路又开了几百米,我看到在路左侧的一个大木屋外,有不少站岗的哨兵,便朝那边一指,对司机说:“师指挥部就在那里,把车开过去吧。”
等车停在了指挥部的门口,立即有值勤的军官走了过来,看清从车里下来的人是我后,连忙抬手向我敬礼,并报告说:“您好,司令员同志,师长同志正在里面开作战会议。”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对刚从车里下来的布科夫和他的两名部下说道:“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我一个人进行就可以了。”
我在执勤军官的引导下,走进了巴克索夫的指挥部。一进门,就看到一群戴着钢盔的指挥员正围着屋子中间的那张简易木桌,盯着摊放在上面的地图研究着什么。
我走到离他们只有两步远的地方停下,冲着他们大声地问道:“指挥员同志们,你们都在做什么?”
正在议论的人们听了下来,看清楚进来的人是我,大家纷纷挺直了身体,在原地立正。而巴克索夫上校则向我敬了一个礼,报告说:“司令员同志,近卫第67师正在研究如何收复布托沃。师长巴克索夫上校。”
我向前两步,来到桌边坐下,接着桌上汽灯的照明,看了一样摊着的那张又脏又破的地图,随口问道:“你们研究得怎么样了?”
在我面前站得笔直的巴克索夫报告说:“根据目前的形势看,我们的指战员正在为保卫布托沃而英勇战斗……”
“等一等,上校同志。”我听到这里,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集团军司令部已知道布托沃被德国人占领了,您所说的‘英勇战斗’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司令员同志。”巴克索夫辩解说:“虽然德军占领布托沃的大部分地区,但我们还有几支小部队在城里坚守,我相信他们很快就能突围出来。”
“突围,向什么地方突围?”听到巴克索夫的这番话,我不禁无名火气,也记不得要给他留面子,当着他的部下就开始批评他:“让他们都逃到这个村庄来,把城市完整地交给德国人吗?”
受到我批评的巴克索夫什么都没说,只是摘下了头上的钢盔,用袖子在满是汗水的额头上抹了一把。
见到他这种颇为狼狈的样子,我又有些于心不忍,便放缓语气问道:“留在城里的都是些什么部队,有多少兵力?”
“司令员同志,请允许我向您报告。”屋里忽然响起了一个听着很耳熟的声音,我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见站在桌子对面说话的人,居然是谢杰里科夫中校。
看到自己的这位老部下,我的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我冲他扬了扬下巴,友好地说:“中校同志,就由你来汇报吧。”
“几个小时前,我们成功地将德国人逐出了布托沃,就在城南方向加固工事,以应付敌人的再次进攻。”谢杰里科夫用平静的语调说:“没想到,德军趁我们立足未稳之际,又再度发起了进攻。由于我们的工事在前期的战斗中,都被炮火或者轰炸所毁掉了,因此在面对有坦克掩护的步兵,我们虽然进行顽强抵抗,但还是被德国人再次冲进了布托沃。不过我们团有两个连还留在了城里,依托街道工事,和敌人在进行着巷战。”
如果是巴克索夫说部队在巷战,我还会担心,因为他们不管是进攻还是防守,都只会采用人海战术去和德国人拼消耗,那样除了增加部队的伤亡外,对保卫布托沃一点帮助都没有。而听到是谢杰里科夫的部下在城里进行巷战,我的心里就踏实了许多,要知道谢杰里科夫团虽然是新编团,但指挥员和战斗骨干都是经过斯大林格勒保卫战的,打巷战是轻车熟路,就算人数再少,也应该能坚持到我们的部队重新冲进城。
我抬手看了看,抬头问巴克索夫:“上校同志,现在是下午三点,您的部队在四点以前,能夺回布托沃吗?”
听了我的话以后,巴克索夫默不作声,从他紧皱的眉头,我猜测他正在盘算能否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我所下达的命令。在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他摇了摇头,回答说:“对不起,司令员同志,我想我做不到。”
“给我一个理由,上校同志。”虽然我竭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说话的口吻却依旧是咄咄逼人。
“司令员同志,”巴克索夫说道:“我的战士从凌晨开始,就一直处于紧张的战斗状态,他们已经非常疲劳了,需要休息。作为您的部下,我不愿意向您撒谎,我们能够做到的事情,就一定会努力去做。如果我们能得到炮火和空军的支援,那么在今晚十点左右,能把德国人赶走。但是要在四点前就把德国人赶走,我是一点把握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