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昀梓站起来抖了抖衣服,“想是想不通的,改天当面去问他吧,今晚我要先回趟家。”
“我也要回家。”薛越抬起头,“你会保护好阮哥哥的吧?”
“那当然。”他忽地想起什么,“话说,当年你爸怎么会惹到蒋家?”
手里的香烟烧到自然熄灭,薛越无力扔掉,觉得有些可笑,“名卓做到现在,被财经媒体冠上‘第一财团’的名号,你知道它当年是怎么起家的吗?”
“怎么?”
他的笑容略冷,吐出四个字,“军火生意。”
阮昀梓挑眉,“难怪他把你捂那么紧,就这么当个闲散富二代也挺不错的,和我哥很配。”
薛越盯着他好一会儿,万分认真地叮嘱:“一定要保护好你哥。”
夜风呼啸,天边升起厚云,遮住半轮圆月。
回家的车上,阮昀柊一路缄默。杨晚试图宽慰,“大少爷,夫人只是有事找你,不会强行为难你的。”
要不那是自己的母亲,他就真的信了。
“为什么要把薛越的事情告诉她?”
杨晚始终低着头,“不是我特意告诉夫人,您在外面的事情,家里一直都有关注。”
“那还真是劳神费心了。”他冷冷道,“杨晚,你跟我几年了?”
“二十四年。”
“二十四年啊,从我四岁起,你就被送到我身边,小时候有吃的,都会分你一口,从家里出去的时候,也坚持要带你走,你就这样回报我吗?”
杨晚终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惭愧又无奈,“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
“你以后就留在家里吧。”阮昀柊满脸尽是失望,“家里更需要你。”
很久之后,他回了一句,“是。”
阮家的宅子有些年头了,并不显老旧,反而散出令路人仰止的底蕴。头发花白的杨管家候在门口,见到,恭谨地弯了弯上身。
他在会客厅见到了母亲,端正坐在落地窗前的贵妃椅,旁边站着年轻的女仆。
他站好,低下头,“妈妈,您的伤好些了吗?”
宋枫乔双手规整地放在膝盖上,神情略冷,“你父亲让我和你解释,联姻是蒋家提出来的,我们合理接受,也不认为你会反对,飒安怕你接受不了,提出暂时不要告诉你,他是体贴你,希望你明白。”
提起蒋飒安,阮昀柊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段录音,想起他要掐死邱思竹,浑身皮肤覆上冷霜,霜气直达心底。
“我们两家,一定要联姻吗?”
“是。”宋枫乔确定地道,“你不是一直想像昀梓一样,为家里带来荣誉吗?这几年在外面该混够了,你也不小了,收收心吧。”
他想不出能答什么。
宋枫乔继续说,“飒安是蒋家的大少爷,肯选择你这么个生育能力有问题的omega,又这么体贴你,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阮昀柊震惊于她知道这件事,这是他和医生之间的隐私才对啊。可转念一想,连蒋飒安都知道他抑制剂过量造成难以恢复的损伤,就像杨晚说的,家里的关注从未从他身上移走。
为什么高兴不起来?
他紧皱着眉,“我并不喜欢他……”
“感情是次要的,可以慢慢培养,我们这样的家庭,本来就没资格追求什么爱情。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给昀梓的前途铺路,你也不想他像上次一样,被总统阁下派去执行秘密任务,差点死在北非吧?”
那是阮昀梓升任上校之前,同行的队友就有蒋飒安。他作为队长,在一次爆炸中失踪了7个月,最后是蒋飒安带着他回来的。中途发生什么,是军密,他只知道,弟弟受了致命的枪伤,是一位临时加入的医生拼死救下他,那个医生,就是深得信任的苏蜜。
苏蜜也有问题,他身边没有一个可以全心全意信任的。
“总统阁下已经不再信任阮家了,那次事件,是为了除掉昀梓。”宋枫乔理了理并不凌乱的衣摆,表情变得诚恳,“昀柊,你从小就听话出色,这些年你要做什么,家里从未干涉过,现在家里需要你,况且这是门好亲事,会得到数不清的羡慕的。”
软昀柊觉得哪里不对,“可现在阿梓不是依旧得到重用吗?万一误会了总统阁下,他才真的会不信任我们家……”
宋枫乔打断他,“得出这个结论,自然是有了证据,你有任何疑问,可以去找你父亲说,我只是跟你讲明利害。你身边那些所谓的明星,无非是贪图名利才接近你,如果你不是myu的总裁,不是阮家的少爷,就你这个性格,谁耐烦巴结你呢?”
阮昀梓越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没法反驳,这大概是事实。从小他就没法反驳母亲说的任何话,字字句句,让他打心底觉得没什么不对。
见到他反应,宋枫乔似乎已经确定自己的胜利,眼尾流出一缕得意,“我听说了,你最近和一个小明星走得很近是吧?我担心你父亲生气,替你着想,还没有告诉他,你知道他生气起来是什么后果吧?谈恋爱是无所谓了,结婚还得门当户对,过去找你父亲吧。”
阮昀柊和她道别,缓慢地朝书房走。
如果没有遇到薛越,没有尝到过甜美,他大概会义不容辞地同意吧。
书房的门虚掩,他礼貌地敲了敲,听到允许才进去。里面还有一个人,是蒋飒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