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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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如此的话,他也太可笑了,不说她不是故意的,就算是故意的,他又不吃亏,他在怕什么?

江怀谨对上苏灵筠古怪的目光,眸光微闪,暗自猜想,她此刻的表情是什么意思,思考无果后,他索性直问:“你不愿?”

她不愿什么?苏灵筠愣了下,然后仔细回想了下他面前说的话,她心口一沉,难不成他以为是她告诉薛夫人他们没同床的事好叫薛夫人斥责他?

“我从未与母亲说过此事。”苏灵筠替自己辩解。

怪不得他回来之后就没给她好脸色,原来是为了这事,他未免太自作多情了吧,她巴不得不和他睡在一起。

江怀谨微讶地看了她一眼,他问她愿不愿,她倒急着辩解,这不禁给人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我并未说是你,你心虚什么?”他笑道。

苏灵筠也笑了,不过是气的,“我心虚什么?”本来就不是她与薛夫人说的,压下心头火气,她好声好气地道:

“我估摸着是今早底下的丫鬟进来收拾屋子时看到了榻上的铺盖,就把这事告诉了母亲。夫君伤势未愈,还是单独睡比较好,我今夜还是睡在这榻上,明日一起来把铺盖放到床上即可,母亲断然不会发现。”

江怀谨本来就没有怀疑她,是她自己反应过激,才让他多想了,此刻听出了她语气的认真,江怀谨就不打算再就此事讨论下去,“既如此,随你。”他无可无不可道,言罢,起身,慵懒地打了个哈欠,随后往大床走去,她自己想睡那张连翻身都困难的小榻,他没必要劝她,身边无人,他睡得也香。

待他睡下之后,苏灵筠灭了灯,室内瞬间黑黢黢一片。苏灵筠并未站在原地等着眼睛适应黑暗,而是摸着黑直接往西施榻走去,结果一不留神却踢到江怀谨方才坐的那张椅子,疼得她忍不住“哎呀”了声,身后传来幸灾乐祸的轻笑声。

苏灵筠有些恼火,回头瞪了他一眼,明明灯离他最近,他却故意不灭,等着她去灭,这人当真是讨厌至极,以前她怎么会觉得他是个温柔体贴的人?真是瞎了眼了。

苏灵筠忍着火气,不发一语地回到榻上躺下,目光往床的方向看去,黑乎乎一团,什么都看不清,她恼恨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床,伸手摸了摸磕疼的膝盖,她眼睛里氲了层水雾。

苏灵筠以为江怀谨与自己一样无法在黑暗中视物,所以方才她肆无忌惮地瞪了他好几眼,不成想自己的一举一动皆映入了江怀瑾那双黑暗中熠熠生辉的深眸里。

要是能用眼睛杀人的话,她大概杀了他好几遍,若在白天,他哪能在那张端庄持重的脸上看到那样丰富且生动的神色,江怀谨唇角扬起抹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容。

苏灵筠睡不着,一直在胡思乱想,睡得迷迷糊糊时灵光乍现,她蓦然睁开眼睛,轻手轻脚地翻转身子,看向床的方向陷入了沉思。

先前他进屋时问她没看见他么,她觉得莫名其妙,如今却隐隐有些明白其中的意思。

他是因为她没理会他,才说了那样的话?

可这又是为什么?苏灵筠怔了片刻后,撇了下唇角,暗道一句,莫名其妙。

映日酒楼,程清清与江怀谨约好了在这里相见,但一见面开始,江怀谨就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分别几日,他就一点都不想念她?

“江哥哥,你在做什么?我说的话你到底有没有听进心里?”程清清见江怀谨一手托着下颐,一手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完全没有看自己,她心中甚是恼火。

江怀谨笑了下,放下酒杯,“听到了。”

程清清内心急切得很,也顾不得与他委婉了,“那你到底要不要纳我为妾?”她娇眼生嗔,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纳妾对江怀谨而言并不难,可江怀谨怕麻烦,他没想过纳妾,应付一个女人都让他够头疼了,再来一个,他实在懒得应付,尤其这对表姐妹不对付,若让这两人待在一起,怕不是要掀了他的房顶?

苏灵筠不腾出位置,程清清便进不来,这还真是让人为难,可他脸上那云淡风轻的神色却叫人看不出有一丝一毫的为难。

程清清扯了扯他的衣袖,撒娇道:“江哥哥,你不要不说话,你回答我呀。”

对于她的撒娇,江怀谨也只是无奈地轻叹一声,“清清,我说过,不会委屈你当妾室。”

程清清怔了下,不是很相信他的话,“既然如此,你就休了我表姐啊,你不是很讨厌她?不是巴不得她死么?”

她嘲讽的语气令江怀谨心里莫名有些不舒服,也让他想起自己算计苏灵筠的那件事,他做过的事都是按照当时的心情来做的,谈不上后悔,不过如今他不会做这种事就是了。

“找什么理由休??x??你表姐行事端正,并无不错处。”江怀谨悠悠地笑道,而后站起身走到窗旁,目光眺望着远处的青山。

程清清觉得他此刻的举动分明是在逃避自己,“都是借口,你根本不想休了她。”她冷笑一声,心中说不出来是什么感受,不管怎样,她都不愿意看到他们二人两情相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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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怀谨笑容渐敛,眯了下眼眸,“不如你替我去休?”

听了他荒唐的话语,程清清面色一僵,她知道他这是不高兴了,她沉默片刻,才委屈地道:“你可认识沈凛?昨天,他家派人上门提亲了,我舅母还没拒绝。”

沈凛?江怀谨目光微凝,无端想起苏灵筠和沈凛前几日碰过面的事,对于苏灵筠的解释,他当时并未怀疑,而今听了撑清清的话,却隐隐觉得不对劲起来,两人前脚刚碰面,沈凛后脚就去了苏家提亲,这真是巧合?还是说苏灵筠与那沈凛说了什么话?

程清清皱着眉头看江怀谨的反应,她都火烧眉头了,他怎么能如此的淡然,她起身走到江怀瑾面前,泫然欲泣道:“江哥哥,你明明说过要娶我的,你真的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嫁给别的男人么?”

听到她要嫁人的消息,江怀谨脸色微沉,心中不快是有的,就像是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夺走一般。

“江哥哥,我若是嫁给了别的男人,我们便不能再见面了。”她柔弱无助地道,而后依偎进他的怀里。

“先不要答应。”江怀谨顺手揽住她,沉声道,若是此事与苏灵筠有关……他眸中浮起几分戾气。

苏灵筠回了一趟娘家,只因薛夫人不知从哪里听到一消息,说沈凛请媒人去了苏家提亲,求娶程清清,薛夫人便要她回娘家打探一下消息。

薛夫人一直担心她儿子与程清清纠缠不清,听到这消息自然是无比的关心。

“这事是真的。”李氏轻叹一声,道。

苏灵筠见李氏面露愁容,心中有些担心,“既然是真的,那母亲为何一脸愁容,那沈凛家世显赫,是没的说的,难不成他人物品行不可?”她不动声色地试探道。

李氏又是一声叹息,“这倒不是。我打听过了,那沈凛貌似潘安,才比宋玉,品行也不错,是个好人物。”

苏灵筠听了心中暗暗惊奇,这沈凛也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竟把她母亲糊弄过去了,“既如此,母亲还叹什么气?难不成是清清不同意?”

李氏点点头,有些无奈道:“我看清清似乎还惦记着……你家那位,若这么由得她,就给算挑一个神仙似的人物她也不会同意。”李氏言罢又感到头疼起来,“你表妹有和我提过,想和你共侍一夫,当妾也无妨,你说这像话么?好好一姑娘,当什么妾?就算我同意,你爹也不可能同意的,这么做的话他如何跟她死去的父母交代呢?”

苏灵筠见她面露难色,想了想,握住她的手道:“母亲既然觉得沈家好,不如先把亲事定下来,之后再慢慢地劝清清,毕竟沈家家世显赫,想要和他家结亲的人肯定数不胜数,我们不可错过这门亲……”

苏灵筠话还没说完,一道清冽的声音横插而来:“此亲不可结。”

苏灵筠惊了一跳,一抬眸见苏云峥大步流星地从外头走进来,清俊的面容有些不悦之色。

苏灵筠秀眸一黯,苏云峥今年要参加乡试,为了心无旁骛,他和好友在寺庙里租赁了几间清净的禅房居住,她已经很久没见过她这位兄长了,就连成亲那天也未能见到他。

她成亲当日,他要去见一位大儒,因为那位大儒只在安阳城待一日,所以他没能回来参加她的婚礼,她当时没说什么,毕竟他的学业要紧。可如今,苏灵筠觉得有些好笑,他为了程清清的婚事,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

苏灵筠眼底的黯色敛去,唇角挂起温婉的微笑,“兄长不是在寺庙里用功读书么?怎么回来了?”

李氏看到苏云峥,心中欢喜,本来问他在寺庙里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但惦记着他方才那句话,就暂时压下了关心他的念头,询问道:“为何这门亲事不能结?”

苏云峥看了苏灵筠一眼,才看向李氏,然后携起她的手回到椅子上坐下,却不理会苏灵筠。

苏灵筠知道他对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不满意,所以才冷眼相待,她唇角的笑容一直保持着,静静地坐了回去。

“母亲,那沈凛就是个纨绔子弟,不务正业,整日与狐朋狗友出去鬼混,他不是个能托付终生的人,母亲切不可把清清嫁给他。”苏云峥冷声道,完全不掩饰轻蔑的口吻。

“这……”李氏有些诧异,又有些茫然,这怎么和她打听得完全不一样?

在苏灵筠眼里,她这位兄长一直是个自命清高的人,自然是瞧不上沈凛那样的纨绔子弟。

苏灵筠一开始也觉得沈凛这人一无是处,但那日在酒楼与他相处一段时间后,苏灵筠对他有所改观,他看重情爱,又肯在女人面前做小伏低,也许他没什么上进心,但嫁给这样的人应该不至于太坏吧?换做她兄长这样的,怕是死都不肯在女人面前放下自尊。

“兄长不是一直在寺庙里念书么?怎么会知晓沈凛的为人?而且母亲已经让人去打听过了,说这沈凛品行不错,怎么到了兄长嘴里又变成了另一副模样?兄长说的和母亲说的是同一个人么?”苏灵筠含笑说道。

苏云峥见她还有心情说笑,不由沉下面容,他没理会苏灵筠,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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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看向李氏:“母亲向谁打听的?那些人都是骗你的,我的一名好友与那沈凛相识,他清楚他的德行。”

苏灵筠见他无视自己,内心冷笑,表面却未显露任何情绪,“兄长,怎么别人就是骗母亲,你那好友就不是骗你?你未见其人,只听别人一面之词,未免过于武断。说起来,我也听我夫君说过,这沈凛是个好人呢。”

苏灵筠起身,拿起桌上的茶壶,往干净杯子里注入茶水,然后把杯子递到他面前,微笑道:“兄长先别着急,先喝杯茶,你这般急匆匆地赶回来,口不渴么?”

她一直反驳他的话,后面的话更有种阴阳怪气的感觉,这让苏云峥很是不满,不由拍案起身道:“因为你那夫君和那沈凛是同一类人,狼狈为奸,沆瀣一气,自然觉得对方好。”

苏灵筠没想到自己一番话惹得他如此动怒,以往他可从来没有这般凶过自己,苏灵筠面色一白,眼眶泛红,声音禁不住地颤抖道:

“既然是他们是同一德行,当初母亲要把我嫁给江家的时候,你为何不和母亲说那江怀谨不好,不值得托付终生?为何到了清清这里,你才说?”

他们好歹是亲兄妹,他却一点都不关心她嫁得是好是坏,儿时他明明对自己也很好的,怎么程清清来了,一切就变了。他是,母亲也是。

李氏没想到这两兄妹突然就吵了起来,连忙起身劝架,“好了,你们兄妹二人都少说两句。云峥你也是,你妹妹说得也没错,你做什么扯到她夫君身上去?当初你没有参加她的婚礼,我就想骂你了,你现在怎么好骂她的?”

苏云峥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拉不下来服软,又见李氏站在苏灵筠那边,心中甚是不满,好像自己成了恶人,她苏灵筠一点错都没有,便忍不住斥责一句:“她自己嫁得不好,就想把表妹也往沟里带。”

苏灵筠没想到自己的亲兄长竟会把她说得那样恶毒,内心涌起一股莫大的火气,但她表面仍旧是平静无澜的,她冷冷一笑,“我看兄长你是想要娶清清为妻,才故意把沈凛说得那样不堪吧?”

苏灵筠刚说完,就见苏云峥恼羞成怒,扬起巴掌,重重煽在她脸上,“你胡说什么!”他呵斥道。

苏灵筠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不可思议地看向他,一旁的李氏也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气得直叫:“云峥,她是你的亲妹妹,你怎么能打她!”

苏灵筠极力控制住激动愤怒的情绪,既然打都打了,她不妨再多说一句,“兄长,你若真抱了这样的想法,不妨直说,何必遮遮掩掩。”苏灵筠红着眼说完,转身掩面抽泣着夺门而出。

李氏看了苏云峥一眼,又看了眼门外,气得一跺脚,“我怎么生了你们这两孽障。”言罢就追了出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要不着紧一些,她只怕以后都不回来娘家了,“我的儿,你慢着些,别跌着了。”

苏灵筠捂着面颊,羞于见人,“兄长这般厌恶我,我以后再不来就是,免得惹他生气。”

要不是她兄长的出现,这门亲事估计就成了,她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怨恨,她兄长这般反对,她一时也想??x?不到任何办法了。

李氏连忙道:“你不用看他脸色行事,这个家里还不归他做主。”说着又劝道:“你兄长也是一时冲动才打了你,他这会儿肯定也不好受,你不要难过,等一下我定痛骂他一顿,给你出气。”

苏灵筠听出来李氏对苏云峥还是有些偏袒,心中不禁有些失望,“母亲不必说了,兄长这一巴掌已经让我明白了他的心意,在他心中,我这个妹妹是个恶人,清清是个单纯的好人,我怎么做都不如清清在他心中的地位。”

李氏着急道:“你别瞎想,再怎么说,你都是他的亲妹妹,他怎么可能不在乎你?你随我回去,我这就叫他当着你的面道歉,他若不肯认错,我便不认他这儿子了。”

说得好听,她又怎么可能不认自己唯一的儿子,“母亲别劝我了,我现在不想见他。”

脸颊的痛感还未完全消散,让她心生耻辱,不论如何,她现在不想待在这里,也不想见苏云峥,这位让她失望透彻的亲兄长。

苏灵筠离开家后,李氏将苏云峥叫到了跟前,目光落在他身上,他穿着一袭白色圆领锦袍,斯文且矜贵,这会儿面上有些愁绪,不知道心中是否在后悔。

这是她的儿子,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她自以为她了解他,他彬彬有礼,从来不与人动手。

可就在方才,他不止大声呵斥了自己的亲妹妹,还动手打了她。

这根本不是自己认识的儿子。

李氏突然觉得自己不配为人母,自己的女儿,自己的儿子,她从来没有真正地明白过他们。

她沉着脸道:“云峥,灵筠是你亲妹妹,你怎么能够为了一两句话就打她?还打得那样严重?半边脸都肿了,她现在被你气走了,你说说该怎么办?”

苏云峥内心其实也甚是后悔,但见李氏一昧偏袒苏灵筠,训斥自己,心中便有些不平,忍不住反驳:“母亲,那不是一两句话那么简单,你看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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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些话像话么?从我进门开始,她便一直阴阳怪气的说话,还那般污蔑我,你怎就不说她?”

李氏本期待他认错,不想他还要把错赖在妹妹头上,“我说她什么?她说的有错么?”

李氏如今已经意识到他也许真和苏灵筠说的那样,对程清清产生了某种心思,“你表妹的事你别管了,你当下应该以学业为重,不应该去管这些儿女私情。”

苏云峥闻言有些不高兴,“母亲,这不是儿女私情,是婚姻大事,关乎一辈子的事,那沈凛根本不是良人。”

李氏从来没有看到自己的儿子如此急切的模样,她心口一寒,她本不想捅破他的心思,可现在忍无可忍。

“方才我还有点觉得你妹是有些无理取闹,如今我倒觉得她说得一句都没错。你说婚姻大事很重要,那么你亲妹妹的婚事难道不是大事,你有替她说过一句话么?”

“你妹妹成婚时你在哪里?怎么到了清清这边,你就火急火燎地赶回来说沈凛不能嫁?当初你怎么没对我说,江怀谨不是良人,不能让你妹嫁给他?”

李氏本来拿程清清当亲生女儿看待的,可如今却忍不住对她心生一丝埋怨。

苏云峥听了李氏的话,面皮渐渐浮起红晕,竟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李氏看他一副心虚的模样,心中不由火冒三丈,“你这是被鬼迷了心窍,满心满眼都只有那情情爱爱,连你妹妹都成了你的仇人!”

苏云峥辩驳道:“我和表妹是清清白白的。”

苏云峥是对程清清怀着爱慕之心,但他们确实没有做任何逾越之事,他也没有向程清清表露过自己的心意,他原本想等乡试过后再和程清清表明心迹,不成想李氏竟这么快就要给她定下亲事,这才有些着急。

李氏见他不肯承认,便不再逼问他,“你和表妹既然是清清白白的,那么这事你就别管了,你当下应该做的事是用功读书,准备即将到来的乡试。”

为了让他断了念头,她斩钉截铁地道:“另外,只要我活着一天,你和你表妹就绝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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