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怕拖累我吗?”徐宙也皱了下眉。
是这样吗。
南烟才想张口说“是”,却又觉得,这个答案不那么确定了。
为什么不那么确定了呢。
“你不能总是怕拖累我,”徐宙也动了动唇,说,“也不能总是怕拖累谁,事情总会解决,总有办法的——再说了,冰叔不是在帮你凑了吗,我们一起做彩绘,我还在开酒吧,我外公的画慢慢可以往出卖了,我们一起还,我们还说以后一起开画廊……”
“你这样说,我就觉得,我是在拖累你了,”南烟轻声打断了他,直视着他,眉目盈盈的,很认真,“今晚你为我打架,我也动手了,警察来了我可以跟你一起去蹲派出所,蹲几天都行,但我不能让你事事都替我着想的,有的事不该你替我承担,你外公的画卖的钱为什么要给我?那跟我没有半分钱关系。”
“那你跟我一定要分的这么清楚吗?我外公之前也很喜欢你……”徐宙也说至此,就戛然而止了。
为什么分这么清楚?
因为他们已经分手了啊。
二人单只对视一眼,无需谁多言,就知道答案了。
真是物是人非的默契。
南烟终究没说什么了,也没继续这个话题了。她去一旁拿起画板,端端在沙发上坐下了。她半仰起张俏白的脸,看着他说:“还差一点就画完了,我还想参考一下你的意见呢,快点吧,周末要交了。做完这个我拿到钱,就可以还给冰叔了。”
徐宙也看了她一会儿,还是过来了,搬了个凳子,坐她旁边。
这个二手懒人沙发是他和她一起买的,从前他与她可没有这么疏离。挤在这张沙发上看过无数部漫长的电影,做过无数次的爱,接过无数个的吻,度过那三年无数个分分秒秒。
他也没说什么了,从她手里一把给画板拿走,有点粗鲁的脾气似的,翻开,看到她画了新稿子。
外公以前就说过,她很有天赋。
因了是黑色圆珠笔勾画的草稿,画面略显凌乱,线条却独有一番自己的表达方式。回声波,鲸尾外形,心脏的血管脉络,数种元素汇集在一起,很有风格。
“你什么时候画的?”徐宙也晚上去画室找她的时候可没看到这个。
南烟用笔点了点下巴,“下午你不在那会儿。怎么样?”
“可以啊,”徐宙也又翻了几张,这种风格很像插画,生动不死板,比他们前几天讨论了好一阵子都不满意的方案好多了,“你问肖迩了吗。”
“问了,他也说可以,不过怕那边不给通过,”南烟有点惆怅,“毕竟还是挺正式的场合嘛。”
“也不一定,”徐宙也说,“只是个设计稿,用软件做一下,贴合一下墙面的走向,效果出来应该还不错,再试试色板。”
“那徐老师帮我改改吧,”南烟冲他笑了笑,“加点你的创意进去,毕竟是我们共同的作品嘛,明天再问问肖迩。”
徐宙也对上她这般笑容,别开脸,“如果加上去不好看你可别怪我啊。”
“我怪你干嘛啊徐老板,你也是个艺术家,”南烟一本正经地说,“以后咱们可是要一起开画廊一起功成名就一起发财的,我怎么也得有点肚量吧。”
徐宙也哼着笑了一声,在纸上勾画起来。
“哎,徐宙也。”
“干嘛。”
“今天谢谢你啊,”她说着,抬手揉了揉他的长刘海儿,“但是你这头发,真的该剪了。”
他挥开她的手,没好气,“烦死了,忙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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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栋3202的小姑娘昨天下午转来了儿童康复中心,陈舒亦新入职,昨晚和怀礼吃完饭临时回了趟医院,她对这个地方挺感兴趣,今天他们一起来了。
小女孩儿叫汤佳佳,六岁,先天性心脏二尖瓣畸形,三四个月大查出的病,这些年来来回回换了好几家医院,上个月在uniheart住下了。
最初病症还算稳定,一直在做定期检查,大概一个月前的晚上突然发了病,当时血管发生了严重反流,都呼吸困难了。
当晚是怀礼给她做的手术。
那晚怀蓁正好出差了,怀郁在内的几个医生都坚持做人工瓣,怀礼坚持不做,等不及不说,小姑娘年纪也太小了。
昨天下午画室有人,据说是几个老师被派去给uniheart筹建的设计墙体彩绘,在这边画设计稿。
汤佳佳之前是怀蓁的病人,手术后转给了怀礼。小姑娘喜欢画画儿,怀礼昨天没带她来参观,今天来了。
儿童画室上午的活动一般十一点就结束了,一般就是孩子们和老师画会儿画儿,做一些开发智力的手工,顺便再跟着双语画册学几个简单的英语单词和句子。
这里的孩子大多是需要长期住院疗愈观察的,基本都是才上幼儿园的年纪。
怀礼牵着汤佳佳下来。
小女孩儿喜欢他,别人都是护士牵,她偏要怀礼牵,平时性格孤僻,见到他笑容都很多。
陈舒亦还挺惊奇这个,护士便对她笑着解释:“陈医生你刚来不知道,这里的孩子基本都是你们心外转出来的,都很喜欢怀医生的。”
他们来得早,画室活动还没结束。今天只有那个叫肖迩的男老师在,护士还有点惊讶,“今天rita老师不在吗?”
陈舒亦笑着问:“你们这里还有外教啊?”
“不是,是中国人,”护士笑了笑,“是个替之前的老师教小孩儿学英语顺便也画画儿的女老师,怀医生见过的。”
到门前,怀礼半蹲下来,给小孩儿整理领口。口罩上方的一双眉目十分柔和,叮嘱说:“一会儿会出来很多的小朋友,不要害怕,都是你在楼上其他房间的邻居。”
小姑娘还是怯怯地拉了下他的袖子,小声问:“医生叔叔陪我进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