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带她来北京的男人一定不要她了。
南烟想说,她的画卖了四十多万。这些钱足够还给陈冰,也许再跟陈冰卖个乖说一说求他帮帮忙,周转一下还了债,够她过一小段时间的安稳日子了。
她还想说,郑南禾你别回广东了,我们去别的地方好了。
你还去跟那些年轻姑娘们厮混着做外围,靠男人生计,迟早会把自己在这个圈子里越套越牢。
到时候就不仅仅是想方设法在脸上做功夫维持青春这么简单了。
南烟还没说出口,郑南禾已经哭到身心俱疲了。
郑南禾好似在今天早晨她们在这里分别了后,认真地考虑了南烟的话,握紧了她冰凉的手,哽咽着。
“烟烟,我们回老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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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辗转整整三天,大事平定,老晏也彻底放了心。即刻回国,晚上要为晏语柔接风。
老晏挂电话前还叮咛了怀礼,今晚有别的事要和他商量。
离开一周,车扔在公寓楼下,积了一层阳光无法消融的薄冰。没直接上楼,取车时还遇到了21楼的老太太。
“怀医生回来啦?”老太太笑呵呵地,“2105的那位南小姐已经搬走了,住了新住户进来,你要不要改天下来认识一下?大家邻里邻外以后好帮忙嘛。”
怀礼将行李箱放后备箱,多心问了句:
“什么时候搬走的。”
老太太趾高气扬地答:“四五天前就搬了,这可好,终于不用提心吊胆了,哎哟哟,你可不知道,这段时间大家真是,天天都怕有人来按门铃,咱们这里还是不要有奇奇怪怪的人住进来了。”
怀礼皱了皱眉。
“怀医生回来了怎么又要走?”老太太扬声问。
怀礼没说什么,上了车,绝尘而去。
一路风驰电掣,靠着车窗抽了会儿烟。不知北京上回下雪是什么时候。
是下过雪的吧。
越想,他心头越发烦躁。
夜幕徐徐拉开序章,白日却临近终场。
驶入五环外逼仄狭窄的小路,依稀瞧见街头热气腾腾的路边摊。等红灯时目光一晃,携手离开的一对男女中的那个女人。
不是她。
这里也不是曾经的地方。
晏语柔的车不急不缓地跟着他的。
出了机场他便直奔回公寓,她还以为他是医院有什么事,多心给盛司晨打去了电话询问。
盛司晨说她并没有回来。
她还知道了另一件事。
施蓓蓓得知了她姐姐之前找南烟去试探盛司晨的事,又在怀礼和南烟去俄罗斯时就去找了南烟的朋友。
盛司晨自然也知道了此事,出于好心提醒怀礼。
怀礼那时正准备飞俄罗斯,说他早就知道了,他还要盛司晨不要告知正在伦敦准备官司的晏语柔。
不要告知。
晏语柔听了这四个字,就只是苦笑。
跟着他的车,前前后后保持着距离,大概也猜到了他会去找谁。
正此时,她委托调查南烟的人也给她回了电话。
“晏小姐,那位南小姐最近的动向是11月15日晚南下的火车,人应该已经不在北京了。”
晏语柔望着前面那辆车,疲惫地应了声。
“她债还清了?”
“还没有……但前几天高利贷公司那边入账了她打来的45万,”对方也很疑惑,“如果你说她很缺钱的话,这笔钱……”
“45万?”晏语柔更感好笑,盯着前方,眼眶都泛了红,轻喃了句,“怎么不是60万?”
“什么?”对方没反应过来。
“如果有人问你,你就说是60万吧。”她呵笑着,挂了电话。
已经跟着怀礼的车到了一座灰蓝色独栋房子前。
晏语柔思绪一晃,才发觉,这是她之前要为爷爷买画和怀礼一同来到的那个旧画室。
所以那时他们?
视线又是一滞。
怀礼停下了车,却久久没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