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你要小心点,”她狡黠的目光滑到他唇边,恢复得不错, 却仍隐约能看到痕迹。她看笑话似地, “很疼吧。”
他的手很凉。
五指干净,指节修长。
是很漂亮的属于医生的手。
不过, 却是他先轻轻放开了她的,觑了她眼便移开视线, 又很有礼节地将手伸向了徐宙也。
微笑。
如此,就有点挑衅的意思了。
徐宙也心底冷哼, 出于礼节, 还是随意回握了他下他的, 没给面子也没给眼神,就拉着南烟坐下了。
显然几人关系不浅。
画廊经理有眼色, 刚想开口打个圆场,晏语柔便耐不住了——
“你来干什么?”
她又转头看怀礼, 动了动唇想问——
“你们是不是见过面了。”
怀礼目光依然在南烟身上,只唇角微勾,维持刚才的笑意淡淡。
没说话。
晏语柔一时心气更沉。
她与南烟上一回的正式见面还要追溯到很久之前。而她们第一次像这样面对面地交流,是她想花60万让南烟去探探怀礼的底。
南烟当然还记恨自己被他们二人耍的团团转都没到手的60万, 只笑了笑说:
“晏小姐, 你别误会了, 这次可不是我故意出现在他面前的,也没有人指使我这么做。”
晏语柔哼道,“你最好是。”
画廊经理此时完全不知所措了,立刻进入了今日正题。
倒是怀礼,仍气定神闲坐在对面。
一袭烟灰色使得他整个人愈发的清冷沉静。大多时候他侧一侧身,安静地听一旁晏语柔同他耳语商议,再偶尔抬眸,视线掠过对面的南烟,又不动声色地移开。
只是怀礼。
在场其他三人在他的影响下好似都变了些许情绪,只有他,自那句“再见到你是不是要小心点”之后,气度仍然偏偏又稳稳。
也不知是真的决定小心一点。
还是依然不那么小心。
他那么一向斯文有分寸。
也一向的游刃有余。
又十分我行我素,而且为所欲为。
经理铺垫良久,话没摆到明面上说,大致也听懂了他意思——无非是让他们考虑清楚,到底要不要跟对方竞价。
没给双方兜底,反而给了彼此充足的时间斡旋思考,中场为了和缓气氛,还带他们楼上楼下地参观去了。
这个画廊历史四十年有余,起于一个喜好收藏字画古玩的台商。从这座颇具古典气息的双层小墅装修风格来看,审美显然较为保守。
而台商本人的事迹也极为吝啬,离开北京之前,他将值钱的藏品全都带回了台湾,留下的都是些不入眼的玩意儿。那之后,此地的好气运好似一齐被带走了,后来接手之人学模学样地开艺术馆、开画廊,却通通都不景气,没经多久便会再次转手让出他人。
南烟的老家有风水这说法。小时候听得多了,这时候便有了些许代入感。
参观完一层,又向二楼去。
木质楼梯声响空旷,南烟上次就在这里看到了自己的画——
两年前她从俄罗斯回来,一位美术杂志的前编辑联系到她并以45万买走,后来她听说那位编辑去年因病去世了,她也没有打听过这幅画的消息。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正想着,脚下不留神差点踩空。
徐宙也下意识赶紧扶住了她,低喝:“——小心。”
“我没事。”
南烟站稳了,也有点虚惊。
一抬头,蓦地迎上前方一道凉凉的视线。
怀礼与晏语柔走在前,听闻身后动静,回过头来朝她瞥下了一眼。散漫的视线在她与徐宙也身上停顿须臾。
又转了回去。
工作人员将他们分成了两拨,分别沿二层左右侧的方向进行参观。南烟和徐宙也向右边走,怀礼和晏语柔向左边去。
南烟与那个姓徐的男人走远,晏语柔这也才想起,那年老晏生日她想买一副岩彩画,与怀礼去了个破破旧旧的画室挑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