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樱美咲,这名字起得很动人。”沈夜说,“是早櫻花开的意思,你见过樱花吗?”
“厄尔斯的姬路城,曾经有大片大片的樱花林,”白旸用光屏投出纪录片中樱花飘落的全息画面,绯雪般簌簌飘落的花瓣美得令人窒息,倏然填满了整间客厅。
伍尔夫遭逢第二春般从地板上跃起,扑腾着去扑捉缤纷落英。
调暗的灯光下,他们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静谧而祥和,粉白的花瓣无声湮没进沈夜黑色睡衣的褶皱里,再多的渲染也无法令他增加半点颜色。
“名字是父母对孩子最初的祝福。白旸,你的名字也很好。”
“那你为什么叫沈夜?”
“沈,在古语中是通‘沉’的,”沈夜的侧脸依然隐在暗影里,眸中的落花纷飞成雪,“我生在夜色最浓时,睁开眼也窥不见天光。”
“那我可以照亮你吗?”
沈夜倏然转头,看向白旸的眸光灿若星河。
第32章 沉默尖叫09
那我可以照亮你吗?
这一句仿佛加了混响在沈夜耳畔激荡不已。
可以啊,沈夜倏然笑起来,面庞如粉白樱花一样动人,他其实很想说,你已经照亮过我了,白旸,在很久很久前。
我当然希望你还能一直照下去啊,但那样的话,你也会照穿我黑暗空洞的内心吧。
想成为一个可爱的人,真的好难!
沈夜清楚,破案不是他的专业,在这起嫌疑人失踪案中他能做的事情非常有限,不添乱的话,现在最该做的事情要么是返回医院盯着朴仁宰,要么是立即睡觉积攒体力。
偏偏他哪个都不想干,就想现在这样守着一人一狗安静坐着,无论是纷飞樱雪,还是白旸将场景随便调成街头要饭什么的都不重要。
白旸很想再用一些时间来查看早早樱智能机里的内容,希冀可以捕捉到一丝线索,这也是他苏醒后参与的第一个案件,工作热情有点儿上头。
不过经历刚刚那么一岔,他不是很确定把沈夜单独赶走去睡的决定是否明智,他甚至相信如果刚刚没有叫住沈夜,他一定会走回二楼重新钻进自己的柜门里睡觉。
“现在还觉得早早樱可能遭受过家暴吗?”白旸问。
沈夜不置可否地微微偏过头,声音淡漠:“家暴有很多种,不止打骂。”
“还有什么?比如把小朋友塞进柜子里?”白旸选择在这时探出一枚细刺。
可惜这根刺戳进了棉花里。沈夜像全然没听懂他的暗示,嗤笑道:“因为小孩子的确很吵很烦啊……而且有一些小孩子,他们其实很喜欢呆在柜子里,那里很安全。”
“这也是因材施教吧。”他又将刚刚那句解释轻描淡写带过去。
“搜一搜像朴仁宰这样的媒体人收入是多少?”沈夜主动换了话题,“我想到另外一种可能。”
白旸的光屏上蹦出一堆乱七八糟的艺人名嘴花边八卦,还有许多真假难辨的曝光帖:“你怀疑他掌握着收入支配权,并以此打压贬低妻子的家庭地位?这个韩裔男人倒是的确做得出来。但是日裔的女性会因为这个杀夫吗?”
“这条似乎说得靠谱些……哇哦,月入百万不是梦!”
“所以跟他家人吃穿用度的消费水平不符,除了换房子,朴仁宰应该还有更需要花钱的地方。”沈夜说,“我见过他入院的资料,受伤时他穿那身也该有半个月工资了。”
白旸啧啧摇头:“想当年我爸的薪资卡都是直接放在我妈手里,自己买烟都挑最便宜那种,后来烟草税上调,他干脆戒掉了。”
沈夜将头枕在膝盖上,透着快睡着的倦怠:“我爸很粗心,经常忘记给我妈转钱……他对金钱没什么概念,连一克拉琉晶石多少钱也不清楚……”
他拨弄自己的智能机,随手编辑着什么讯息。
“这种自己花钱大手大脚,却对妻子儿女吝啬的男人,早早樱的确有理由怨恨他。”白旸随即又摇头,“但也不至于杀人。”
“特异者利用精神力影响普通人跳楼,不是谁都能够做到的。你可以把它类比成心理治疗中的催眠,成功与否至少受到两个因素的影响,一是治疗师的专业能力,二是接受者的配合程度。1874,”沈夜显然觉得这个数值偏低了点儿,“除非朴仁宰本身就有自杀的想法,或者他极为信任依赖那个特异者,否则不会乖乖听话的。”
“以他们夫妻间的关系来看,丈夫明显没有那么信赖妻子。”
白旸:“那有没有可能是朴惜尔?”
沈夜被这个猜测惊了一跳,连面色都绷紧几分:“你觉得是女儿弑父?!”
“动机呢?”他在不自觉抵触这个推测,眉头皱得很紧,“如果她是那个特异者,完全没有必要使用精神力影响。凯恩说事发时她在帮忙扶梯/子,只要伸手一推……”
说出这句把他自己也吓到了,后面的话牢牢抿在嘴唇里。
白旸隐隐觉得沈夜今晚的反应多少有点异常,可能是他那颗单纯的小脑袋瓜突然被塞进太多晦暗的东西了,毕竟他只是个医生不是侦探。
之前为河姆案作证,就让沈夜紧张到不行,甚至那也是引起他发病的原因之一。
“只是讨论一种可能,这是警方查案的方法……你明天还要去医院,早点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