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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青时坐在马桶边上,呆呆的抱着膝盖。
他刚才梦到林敬堂了。
内容没什么了不起,无非是可劲的欺负他,不过梦里的人欺负完了,起码还知道再给个甜枣。
说来可笑,他曾在那本鹅黄色封皮的本子上写“我仍旧做着有你的梦”用来激怒薛子昂,事实上却一次都不曾梦到他。
他的梦里什么都有,有崩塌的城堡,有飞不起的翅膀,有极长极长的黑夜与白昼,唯独没有那个亏欠过的人。
他突然想起,以前听村里的老人说,梦到一个人三次,就是缘尽了。
陆青时打开门,趴在门口听着客厅里传来的两人时有时无的说话声,又回到原处,把头埋进了双膝中,冷硬的瓷砖硌的臀骨生疼,他却无知无觉一般,听着肚子一声声的叫着。
又是一天没吃饭了。
他好像真的成了一个物件,一盆花草,林敬堂想起来的时候,就来收拾一下,浇点水,想不起来的时候,就任他枯萎。
门突然开了,那个小奴隶走进来,看了一眼陆青时,轻哼了一声,掀开了马桶盖。
陆青时一动不动,眸子划过一丝冰冷,男孩嘴角勾起了恶劣的笑容,故意歪过身子,尿液呲在马桶边上,溅到了陆青时的脸上。
他看着那个丝毫不敢反抗的人,得意洋洋的提上裤子,转身就要离开,身后却突然传来了响动,还来不及回头,就感到脖颈被什么缠住了。
陆青时扑上去用手臂锁住了他的脖子,从身后把人带倒,看着他的脸色从白变红,伸手疯狂的抓挠着陆青时的胳膊,陆青时却像是感受不到痛一样,勾着唇,笑着,用力到青筋暴起。
直到男孩的眼中满是惊惧,眼角流出了生理性的眼泪,陆青时才喘着粗气,一点点的松开了手,然后猛地攥着他的头发,把头撞向了柜门。
他低下头,眯着眼睛看着眼前涕泗横流的人,心情终于好了一点。
男孩缓过神来,立刻崩溃大哭着跑了出去,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告诉林敬堂,厕所里的那条野狗要杀他。
而当林敬堂走进厕所的时候,看见陆青时上身湿透的趴在地上,右手是一道青紫的於痕,台盘的水龙头还在不断的放着水。
他的胸膛猛烈的震动着,不停的往外咳着水,抬起头来的时候眼里都是惶恐,甚至往后缩了缩,头上不断有水滴落下来,眼眶里也盛着水光。
想说什么,却一直咳嗽着说不出来,爬回了马桶边上的缝隙里坐下,瑟瑟发抖着抱住了自己的头。
林敬堂的视线落到了男孩身上,“安禾,你说。”
安禾处于震惊中,指着陆青时不断的抽噎,半天憋不出来一句话。
太可怕了...这人太可怕了,怎么做到那么短的时间做完这一整套栽赃陷害的过程,难道是在勒他的时候就想好了吗?这是人吗?
安禾气的发疯,上前踢了陆青时一脚,声音颤道“你有病啊...”
陆青时闷哼了一声,用伤痕可怖的手挡在被他踢过的地方,身体还在往里缩着,泪珠簌簌而落,哭的安禾都怀疑自己刚才真的打他了,淹他了。
“我真没动他!”
安禾气疯了,“我就是…”
“嘘”林敬堂抬手让他安静,“我是问你,头上是他弄的?”
安禾摸了摸额角鼓起的包,噙着泪,不解道“是啊,他扯着我的头发撞到了柜子上!”
林敬堂摸了摸他的额角,把人揽进自己怀里吹了吹伤口,“好了,不哭了。”
“给他一点教训,好不好?”
陆青时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嘴唇动了动,愣愣的看着林敬堂,眸子的红意倒是逐渐褪去了,半晌闭上了眼睛,嘲弄的笑了一声。
墙角,陆青时浑身发着颤,双膝跪在棱板上,不低的棱子一道道凸起,不停的硌着膝盖。
然而陆青时却连放松一下都做不到,鼻环被链子连着,挂在刑架的顶端,微微的撕扯感从孔洞蔓延,鼻腔里满是血腥气。
他只能尽可能的直起身体,减轻那处的痛感,然而大腿却和腰部,被两节绳子环绕着捆在一起,再想跪直上半身也不可能。
已经过去半小时了。
头发的水差不多干了,现在的湿润来自于汗渍,眼泪划过苍白的皮肤,落到嘴角,陆青时却连擦一擦都不能。
因为双手也被捆在身后,全身唯一的支撑点,来自于饱受折磨的双膝。
“疼……”
他费力的用余光看向林敬堂,看见他拿着棉球,沾着碘伏给安禾上药。
又一滴水珠落在地上,陆青时双眼再一次模糊掉。
“先生…”
“先生…”
“先生…”
他不知道叫了多少声,林敬堂却始终连一个眼神也没有给他。
他不能直起,没法趴下,只能用最严苛的姿势,罚跪。
“我撑不住了…”
恐惧一次次的袭
', ' ')('来,陆青时的身形开始摇晃,“先生…求求您…”
林敬堂站起身,带着安禾走到他面前,随意的扯了扯鼻环的链子,陆青时喉咙发出了几声哀鸣。
“不要…求求…”
“别求我,求他。”
陆青时顺着林敬堂的视线,看到了蹙着眉的安禾,涣散的目光又一次被凝聚起,他动了动嘴唇,又将视线移回了林敬堂的身上,微张的嘴彻底闭合。
眸中的倔强和从前如出一辙,林敬堂倒是看出了几分曾经的影子。
曾经,多好的词。
曾经爱他清冷的目光染上情欲的模样,爱他的倔强和不屈,仰望和臣服。
然后失去陆青时以后,林敬堂不得不承认,他再也爱不上任何人了。
爱?爱终究是一件肤浅的事。
它能够抵达的,孤独也能,它能够销毁的,时间也能。
那还剩什么呢,林敬堂突然冷笑了一声,那他还剩什么呢。
他刚转过身,就听见身后的人开了口。
“安先生…求求…您…我…不敢了。”
这些年,求过无数遍,无数人,只是没有一次,这么痛。
骄矜,早就没有了,所谓的不屈,只是希望自己在林敬堂面前,还能保留一点体面,不要太难堪,不要太难看。
既然他想碾碎,既然他都不在意。
碎了,就碎了吧。
意识模糊,撕裂的痛感袭来,陆青时以为自己会被鼻环再扯的清醒过来,嘴角含着悲凉的笑意闭上了眼睛。
然后一只手,托住了他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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