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茯苓在第二天一早醒过来后,陷入到短暂的天人交战之中。
她没能纠结太久,随遇而安四个字在脑子里乱飞,更何况昨天自己就已经屈服在耻感、背德以及快感搅出的漩涡里,半推半就接受了现状。
天气冷,即便地暖热气煨着,燕茯苓还是忍不住更深地埋进叔叔怀里。胡乱在男人胸口拱了一会儿,燕茯苓侧耳听着房间外的动静。
外面很安静,燕茯苓突然想到今天还是工作日,陆延应该是去学校了。
陆鹤良前夜睡得很迟,此时被女孩拱醒,随手捞起人放在自己身上,把被子拉上来盖在她赤裸的肩头。
“听话,”他声音带着哑,低头吻了吻燕茯苓的脑袋:“再陪我躺一会儿。”
男人的身体在清早有不明显的生理反应,燕茯苓想到老早之前,陆延在清早晨勃被她发现之后,就地按着她做了一次。
她还记得陆延皱着眉拍掉她的手的样子,以为他是正经,没想到下一秒就按住了她的肩头,用膝盖分开了她的腿。
陆延坏,在她后面深深埋着,手指则探进前面勾着刺激她的敏感点,等她受不了,哭着流水的时候,才加重动作的力气。
燕茯苓悄悄并紧了腿,因为伏在男人身上,腿内侧不可避免夹到支起的弧度。她听到叔叔低低呻吟了一声,把她又往上提了一点儿。
陆鹤良轻轻顺她光裸的脊背。他的掌心带着一点儿薄茧,让人安心的温度。
脑袋里都是不可描述的东西,燕茯苓想到不知道哪一次,他用带着此时这种温和的热的手拢着她的手心,强迫她的手指搭在窗格子上面,并因为身体下面让人煎熬的温柔力道收紧。
心里燃着微弱的炭火,适合这样的场景,因为让她有摸他的心的想法。冬天的心里什么都有,就像夏天的树丛中虫子的种类一样。
“昨天……”
陆鹤良开口,思维有些迟钝,他讲得很慢:“昨天凌晨之后,我告诉陆延,年初我要出国一趟。”
年初,指的是2013的年初。
燕茯苓睁开眼,抬头看他。她没说话,在等陆鹤良说下去。
陆鹤良大概是真的有些疲倦,他一只手掩住双眼,声音模糊不清:“嗯……大概下周之后,过几天就走。我走以后,你可以搬过来住。至于阮娘,我会把它弄到公司去,原因是……年前检修。”
这话说的像是专门为她找好的说辞。而且,又是年前检修,这个理由她已经听过好几遍。燕茯苓感到一点儿不安。
“你为什么走?”燕茯苓闷头问他:“因为我昨天说的话吗?”
她试图道歉:“对不……”
“不是,”陆鹤良这次回答得很快:“别的事情。”
燕茯苓不再说话了,她更紧地蜷进男人怀里。过了很久,久到陆鹤良以为她睡着了,被子里才传来小小一声“好”。
回家已经是这一天的晚上,包里装着陆延给她带回来的,韩莎莎送给她的五颜六色的贴纸。
燕茯苓睡了大半天。单招的学生,老师并不强行要求到学校上课,算算日子,等来年开春,招生的结果基本就会出来了。
阮娘没有休息,她听到燕茯苓的呼唤,在黑暗里无声踱进工作室。
燕茯苓戴着护目镜和手套,在试图熔掉一块核桃大的电子元件的焊锡。这种电子元件,阮娘在夜行里会看到有人交易这些东西,它们往往可以卖出不菲的价钱。
燕茯苓把这块小小的电子元件嵌到阮娘体内出风口调节板的末端,一个很容易积聚灰尘、不容易清理干净的地方。
“叔叔说明天要把你弄到公司去,”燕茯苓蹲在地上把板壳组装好,小声向阮娘碎碎念。
“这是我之前从他拿回来的一个东西上拆下来的,”她道:“我记得一起带回来的,还有农院新种的转基因番茄和胡萝卜。都被我偷偷吃了。”
“这个连接了我的电脑。”燕茯苓轻轻摸着阮娘的尾巴:“我会知道你在哪里,这样可以让我安心一点。”
“叔叔什么都不告诉我,但即便这样……”燕茯苓默声数着,手在冷凝器的位置停下。
“这里的叶管,是你自己拆掉的吗?”
阮娘点头。
燕茯苓几乎可以想象阮娘是怎么用自己极强承重能力的爪掌,把这片本应该存在的叶管弯成立体菱状的东西,金属制,有锈型。人类的胚芽,动物的心脏,狐狸的幼崽。
在她忙着追求爱情的时候,阮娘已经于不知不觉里退化到了“怀孕”,甚至于“生产”这一步。
“怎么会这么快?”燕茯苓问,很小心地抹了抹眼睛。
阮娘暂时说不了话。她等待燕茯苓帮自己连接好身体。
悲伤不会有任何用处,燕茯苓一直记着这一点,她父母去世的那一年她就知道这件事情了。这种经验的来源不是所有人都想要,但它确实最终带来无穷的用处。
这让阮娘可以心安理得输出自己的体验,而不愧疚它们为燕茯苓带来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