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勉强嗯嗯啊啊应付了一番询问,这才得以回去自己房间,顺便带着表姐一起脱离唠叨苦海。
乔帆的表姐名叫封梦彤,长得像《涩女郎》里的陈好,视男人为玩物,自拟一枝独秀的黑莲花,却偏偏对乔帆这个城府浅的表妹打心底里好,有什么好都记得她。
刚在床上坐下,封梦彤就开始用娇滴滴的声音压力排解:“刚毕业就催着我考这考那,工作稳定下来又催结婚。一环扣一环,跟交代任务的npc一样。”
“人这辈子啊。”乔帆随口感慨,“不过你也不缺男人吧。”
然而,她却从她口中听到了这样的宣告。
从小到大追求者堪比高峰时段喜茶顾客的封梦彤说:“我去相亲了。”
乔帆感觉就像肯德基员工说自己趁着休息时间去麦当劳吃了午饭一样匪夷所思。
封梦彤丝毫没觉察异样,自顾自说下去:“你别说,世界上真就没有完美男人。长得好的家徒四壁,有钱的惨不忍睹,长得好又有钱的,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致命弱点,比如是个妈宝,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啧。”
说完她还慢悠悠品了口茶,长叹一口气,仿佛已经看透了人间百态,洞察了人间冷暖。
乔帆扶住床沿,把整个身体从电竞椅挪到地板上:“不是。你从你那群备胎里挑不就好了,干嘛要去相亲啊?”
“结婚就是投资,投资前多了解几只股也没什么不好吧?如今相亲跟以前不一样,会有挺多活动,就当普通聚会去一去也蛮好玩。”封梦彤说,“说实话,我一点都不想结婚。主要还是为了跟家里那几个老人交差,老了也还是希望有个人陪陪我。怎么样,你呢?”
问题突如其来被抛到自己这里,乔帆有点手足无措:“这关我什么事。”
好在乔妈跟趴在门口偷听似的,时机把握精准,准点推门:“姑姑姑父要走啦,出来送一下吧。梦彤下次再来,多带我们帆帆出去玩玩啊。”
乔帆一方面抱怨“妈你敲下门啦”,另一方面又松了一口气。
那时候,她还没意识到危险已经降临。
这一天,乔帆计划十点起床,先看几集《创造营》,然后认真筛选一下offer。
可是,七点不到,她就被叫醒了。
满腹疑团地化妆。
一头雾水地上车。
目瞪口呆地被送到指定场所。
直到坐在相亲公司安排的现场,乔帆才醒悟过来,即便她不管怎么想都不记得自己几时几分有答应过相亲,但毋庸置疑,假如她不乖乖熬过这场莫名其妙的见面会,今天回家,妈妈是不会让她进门的。
身旁的封梦彤还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她的肩:“没事的哈,弄完咱们一块儿去吃烤肉。”
在这之前,乔帆只在电视剧和小说里看过相亲,她对这项活动的了解也仅限于此。按理说,应该也就只是一男一女加个微信吃个饭聊聊天的程度。
然而,眼前的状况与想象中的传统相亲大相径庭。
开始前有喊口号和演出热场的环节,场内大概三十名参与者,每个人手持一份宣传册,依次与不同的异性面谈,谈得来就留灯哦不,是留下联系方式,再继续下一个人,谈不来就拜拜。当真把“速食”两个字诠释到了极限。
这个时代究竟怎么了?
乔帆内心只想对天长啸。
每个人都是能被一张表格详细描述的存在,瞄一眼就知根知底,基本判断出能否婚嫁。轮到乔帆,脸上笑嘻嘻,心里mmp,坐下就想逃。
对面的男人换了三轮。
第一位是那么普通却那么自信的典范,脑袋大脖子粗,却好意思说“经常有人说我长得像甜茶和荷兰弟”,说他像甜瓜和荷兰豆都辱农作物。
第二位还算正常,只是张口闭口都是钱,非常让人害怕会不会给妻子买巨额保险再趁去泰国旅游的时候推她下悬崖。
第三位只问了一个问题——“你想生几个孩子?”乔帆有半秒的犹豫,立刻被灭灯pass。
神经病啊!
短短十几分钟,乔帆已经按捺不住体内的瘴气,恨不得马上邪魔入体口吐黑火把整个会场给炸了。
对面坐下新一轮的男性时,她就处于这种遇神杀神遇佛弑佛的心情中。
长大成人,中学同学再想碰面就难了。假如不是偶尔有婚丧嫁娶,有些人想见上一面比买彩票中奖几率还小。
乔帆读的初中在市内臭名远扬,谁都知道,那里的孩子多半是小混混品性。高年级的学长学姐动辄压迫低年级,帮亲近的学弟学妹撑腰,搅得其他人不得安宁。
那时候,解决办法只有以暴制暴。再说了,当时的他们也还都是一群闲得没事干,不说二话就干的青少年。
百无聊赖,愚不可及,作茧自缚。
落座时席卷了周遭异性的目光,孟修打扮得并不怎么正式,对他来说,却恰如其分。乔帆望着他,一时间发不出声音。旁边工作人员替她按照号码翻到制定资料,尽管她并不需要。
她知道他是孟修,初中在138班,和她一样。高三说要戒烟,真就一次都没再沾过。
拜那副皮囊所赐,异性缘好得不行,摆拳和鞭拳都强到爆。性格却叫人不敢恭维,可还是轻轻松松成为了狐朋狗友中的头目。
一起打群架时的情形还历历在目,眼前的人已经褪下不良少年的壳,彻头彻尾成为他人眼中的行走的理想择偶标准。但不知道是不是偏见使然,她还是觉得怎么看怎么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