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不可能拥抱,不可能接吻,陆平只是贪婪一双眼看着她。沉望青走到厨房,她的眼睛就跟到厨房,看着她打开冰箱冷藏层,将手提袋里的东西塞进去,牛奶整齐码在第一格,塑装封好的沙拉放在第二格。她之前有雇保姆,后来换成钟点工,在陆平单独住着的时候钟点工也不来,沉望青怕解释,虽然她们已提前商量好说辞,“就说你是我远房亲戚的孩子,来这里上学,暂时借住”沉望青告诉她,如果不得不回答时,陆平想不会有这种时候,她们没有邻居,这里地处荒郊,楼盘不好卖,但还是记得清楚。
当天晚上,她们就吃蔬菜沙拉。沉望青洗过澡,换上棉麻睡裙,坐到餐厅灯光下,没吹干的头发湿漉漉贴在背后,散发出淡淡香气。陆平频频低头,嚼难以下咽没有味道的生菜,听沉望青说家里的事情,她语速缓慢,像在跟她报备消失的这几天做了什么,但电视关掉,整个屋子里又有一种难言的死寂。在她提到赵环,问陆平她的妈妈什么时候离婚,为什么离婚的时候,这种死寂被放大,陆平的沉默让沉望青不自在,她想起上回她哭到夜深,似乎说过这些事情,自己左耳进右耳出,忘记了。
“就是——”陆平咽下生菜,仍旧乖顺回答:“就是受不了了吧。”
“受不了怎么会二婚。”
陆平犹豫,二婚究竟是因是果、赵环受不了的是婚姻还是那一段婚姻她也不知道,想了半天,垂下眼睛问沉望青:“你觉得呢?”
沉望青已经解决掉沙拉,塑料盒连一次性筷子扔到厨房垃圾篓,微波炉转热牛奶一分钟,她走出来,递给她:“女人出轨没太多理由,寂寞,寻求刺激,不外两种,没有已婚女人奔着一段新的婚姻关系去出轨。”因为已得到,哪会像怀春少女或是期待改换人生角色的女人一样抓住婚姻这根救命稻草。
陆平点点头,像收获到什么人生哲理一样,过了一会儿才又问她:“那会不会是因为爱。”
爱上了别人。陆平眼光闪烁,觉得自己说了不得了的话,她并未认真想过沉望青爱上她,但话一出口就有些不对劲。沉望青刚才说过离婚话题,她说男人与她像合约夫妻,假期一家叁口出去几天,认真在人前扮演恩爱,但闭起门来,她女儿私下里告诉她男人问她离婚了想跟爸爸还是妈妈,她的婚姻出现裂痕,她想离婚也没什么大不了,但她这些年忍耐不容易,现在想以前总觉得恍如隔世,连产后抑郁那几年都熬过来了,说服自己人生就是这样,拥有家庭然后出轨,可算得是眼前有余,身后有路,达到绝妙的平衡,又如何重回从前的心境、真正从家庭脱离出来。这些实不该向陆平说,但她又能向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