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霁生这样的人,再怎么生气,也只是蜻蜓点水,发不了太大的火气。
不提昨晚还好,一提昨晚,何霁生满脑子都是沈檀跟外甥女视频的事情。
“你也别觉得我脸皮厚…我真觉着你人不错…你是看不上我?”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何霁生不忍心再说拒绝的话,只能沉默着。
因为是节日,妹妹妹夫留何霁生多待几天,正好又赶上隔壁的邻居家办酒席,人一多就更热闹了。
人人都拿着手机拍视频发朋友圈,外甥女也学得有模有样,反正舅舅的手机她随便拿。
她人小,手也不稳,拍出来的视频和照片都很模糊,还一连发了好几个朋友圈,发完挺高兴的,觉得跟上了时代的潮流。
最近潘霞出现得很频繁,连周围的邻居,都觉得她和何霁生快成一家了。
那天,席还没吃完,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男人,将潘霞拉走,何霁生看愣在原地,要不是旁边的人一个劲儿地催促他去看看,他还像个旁观者一样傻愣在原地。
吃席的人都伸长了脖子看戏,男人跟潘霞拉拉扯扯地走出了院子,一直走到了没人的路边,何霁生刚追上来,便听到那男的在说什么孩子。
潘霞涨红着脸看向何霁生,何霁生打量他俩一眼,“怎么回事啊?”
“什么怎么回事?”男人急眼了,“潘霞就是跟我闹脾气,有你什么事啊?”
何霁生一头雾水,没等潘霞自己解释,男人生怕潘霞跑了似的,又开口道:“潘霞怀孕了,我俩结婚是迟早的事情,你一个外人瞎掺和什么?”
“你别说了!”潘霞也急了,未婚先孕本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她三番两次还想找何霁生做冤大头,男人什么都给她抖了出来,她还有什么脸做人。
何霁生张了张嘴又闭上,说不上来是啥感觉,觉得又荒唐,又可笑,又觉得松了口气,潘霞对他穷追猛打的原因也豁然开朗了。
“何霁生…我没想骗你…”潘霞支支吾吾的,“你别怪我…”
何霁生摇了摇头,转身径直离开,他没有回妹妹家,坐上三轮摩托朝自己家方向去了。
路上妹妹打了好几个电话,何霁生只说自己先回家了,留在那儿,只会让自己丢脸,让妹夫家丢脸。
他没怪谁,幸好潘霞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那他也不用因为自己跟沈檀闹矛盾,把潘霞牵扯进来而内疚。
只是…何霁生突然觉得自己挺失败的,这种挫败感太强烈,像是再一次验证了沈檀说的那些贬低他的话,他就是个没用的男人。
他不想走到人前,他这种人在人前只会出丑,只会让人看笑话。
有时候,命运就像是在故意捉弄沈檀一样,他不想再关心何霁生的任何消息,偏偏这个不怎么会用手机的土鳖,一连发了好多的朋友圈。
沈檀管不住自己的手,把画面模糊的视频看了很多遍,视频的视角很低,一看又是小姑娘发的,背景也很嘈杂,只有几个上扬的镜头,沈檀还在视频找到了何霁生的影子,也就一两秒的时间,一闪而过。
除了视频,还有照片,沈檀放大了照片仔细分辨人物,除了能认出何霁生以外,这些视频和照片里还有潘霞的身影。
看这场面,像是在办酒席,谁的酒席?何霁生跟潘霞的?何霁生他有那么急吗?他是不是脑子进了屎?有个女人要他,他便什么都不管不顾了,他自己什么家境他不清楚吗?怎么会有女人死心塌地地想嫁给他?
一想到第一和潘霞见面是在卫生院里,又那么着急看上何霁生这个土鳖,沈檀很难不去往坏处想,说不定就是让何霁生这个冤大头当便宜爹。
沈檀是关心则乱,是要他稍微沉下心来,很容易发现何霁生和潘霞身上的衣服不是喜服。
他退出手机,没再像个偷窥狂一样看何霁生的朋友圈,给李顽打了电话,约了几个人去酒吧见面。
沈公子能主动约人实属难得,李顽很快帮他攒了局。
在酒吧相聚时,大家见到沈檀还有些诧异,“怎么把头发剪了?”
沈檀没说话,觉得自己像是失恋的中学生,跟对象闹了脾气还得剪个头发换换心情。
可他跟何霁生算个屁失恋,顶多是炮友。
临近春节,大家聊得话题,都是围绕着回家过年的,沈檀插不上话,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纪言也来了,见沈檀游离在状态之外,说了一句,“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呢。”
沈檀和何霁生走到一起,在纪言的意料之外,分开也不会太惊讶,毕竟正如李顽所说,大家不是一类人,只是何霁生的情况特殊,无论是开始和结束,都没办法做得太潇洒。
纪言一跟沈檀讲话,李顽这个狗腿子便凑上前来,这一晚上,只看到他对纪言献殷勤。
沈檀瞥了他俩一眼,“你俩不会在一块儿了吧?”
他甚至没给李顽面子,又道:“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别遭了他的道。”
李顽嗷嗷直叫,“你自己感情路不顺,别坏我好事,我怎么就不是什么好人了?我对纪言的心日月可鉴天地可表。”
沈檀的感情路再怎么不顺,也碍不着有0对他主动,不走心,还不能走肾吗?
也不知道这0是谁带来的,很喜欢沈檀这型,三言两语便和沈檀聊到待会儿去哪个酒店。
沈檀逞强着答应了下来,可酒过三巡,他情绪不高,特别容易喝醉,这种状态,别说是去开房,自己回家都困难。
李顽怕他在路上出事,只能跟纪言一块儿把他送回家。
刚到家,醉醺醺的沈檀又像是精神了,他举着手发誓,“我真没喝醉,太困了,想睡觉。”
看着他俩成双成对的,沈檀一把抱住shaun,“你俩走吧,别在我面前碍眼,我看着情侣我反胃。”
李顽脸都黑了,既然安全到家,他也不打算跟沈檀扭。
家门一关上,客厅只开了一盏台灯,沈檀赖在shaun背上不肯起身,一人一狗僵持了好一阵,沈檀终于抬起头,“你说那个土鳖在干什么?”
shaun哼哼了一声,被酒熏得别开了脸。
沈檀点开何霁生的朋友圈又看了一遍,怨和气在酒精的发酵下,在胸口愈发膨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