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你别慌,我们是黑社会,哪有不进局子的,您别太担心了。”
陈星接到的命令就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安抚莫悔的情绪,不能让她动气或是伤了身体,所以明知道情况并不好,却只得假装一切安好。
莫悔被陈星的这句安慰的话弄得哭笑不得却也无可奈何。她的手缓缓放到肚子上,明知道陈星是在糊弄自己,却只得强迫自己去相信他,因为除了自我安慰,她发现她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莫悔相信誓言,也遵守誓言,所以当她在礼堂许下相互扶持、不离不弃的诺言时,就下定决心这样去做,无论她跟沈雪堂之间有没有法律的牵连。
可是莫悔颓丧的发现,她竟然做不到与沈雪堂相互扶持,当他有难的时候,她根本没有任何力量帮助她。莫悔从来都是得过且过,只希望过安稳平静的人生而已,可到了这一刻,她忽然厌弃从前随波逐流、被动麻木的自己。
她渴望自己能够变得强大起来,变得真正的强大,而不是站在弱者的位置上,一直等待着被沈雪堂拯救。
莫悔脸上那隐隐的彷徨的神色渐渐退去,再次抬起头看向陈蒙的时候,她的神色已经很平静了。
“我明白了……”莫悔站了起来说道:“我先回去休息一会儿,下午还要产检。”
“好的,有什么文件需要签署的,我会晚上送去公寓的。”
“嗯,你别送了。”
莫悔在几个保镖的护送下出了办公室,陈星看着她的背影,思考着她这几天的表现。
好像对于一个丈夫被关在牢里的女人来说,她的反应看起来太冷漠了一些,甚至没有掉一滴眼泪,既没有不知所措,也不曾关心则乱,而是安静、温和、波澜不惊。
这样会不会太麻木了一点?
再想想沈雪堂无条件的信任与关怀,陈星甚至怀疑莫悔这位大嫂是不是真的爱他们的大哥……
莫悔其实并不是冷淡,她只是克制。这是她多年积累出的生活方式,克制、忍耐,尤其是在逆境里,在承受伤害的时候,她发觉这两种品质是最能够帮助她的。
竭斯底里也好,失去冷静也好,都是要有资本的,她从来没有这个资本去做这种事情,她的人生向来是一步都不能踏错的,可即便百般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却还是活得如此狼狈,她哪里还敢放纵自己的情绪?
叹着气走到楼下的时候莫悔见到门口的保安正拦着一个人不让他进会馆,她觉得那人的身影有些熟悉,仔细一看发现竟然是梁君毅。
他怎么会来这里,而且还穿着便服?
莫悔对身边的保镖祝福了一句,保镖便走上前跟保安说了句什么,然后就领着梁君毅过来了。莫悔怕梁君毅不记得自己是谁,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单独见面,便自我介绍道:“我是莫悔,沈雪堂的妻子,梁警官还记得我么?”
“记得,”梁君毅说道:“我就是来见你的。”
莫悔一愣,疑惑而防备地问道:“你来找我?”
“是,受人所托。”
不过几日不见梁君毅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才三十多岁,年纪轻轻就当是了刑警大队的队长,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可是此刻却像老了十岁似的,脸上尽是疲惫的神态,满眼的血丝,看起来很多天都没有睡觉似的。
莫悔对梁君毅有些恨不起来,甚至多少有些同情,可是他的身份尴尬,她的立场也很绝对,所以她也不想跟他多说废话浪费时间,便直接问道:“你说受人所托,是受谁所托。”
“沈雪堂。”
莫悔愣住,却不敢完全相信他,他不是当过卧底么,自然演技不差,雪堂又处在那么敏感的时期,她自然不会因为梁君毅眼里那点血丝就信任这个男人。
“我并不知道你跟雪堂还是朋友,也不知道你们的关系铁到能让你违背刑警的原则帮一个被调查中的嫌犯带话。”
梁君毅并不在乎莫悔话里的冷箭,他早就心如死灰,哪里还会为这些话难受?
甚至他内心深处希望被羞辱和憎恶,兴许只有他多受一点折磨,才能让他的自责、内疚与悔恨少那么微不足道的一点。
“我们并不是朋友,只是我欠廖佳的,而暂时沈雪堂只能见到我,所以才会托付我来帮他来见你一面。”
“他是让你带什么话给我么?”
“不是,他怕你担心,让我跟你详细地说一下他现在的情况。”
听到梁君毅这么说,莫悔才有些相信他,沈雪堂那样的个性,的确是不会让梁君毅给他传话的。
“他的状况还好么?”
“你是指什么方面的状况?”梁君毅面无表情地说:“是身体还是案情?”
莫悔想到看守所里的环境,再想想雪堂那样恣意惯了的人,就觉得难受,他的委屈让她觉得更加委屈。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低声问道:“身体……还有精神状态……”
“至少在我看来是很好的,”梁君毅想了想道:“还能对侦讯他的警官冷嘲热讽的话,我想他的精神状态应该不算很差。”
听到梁君毅面无表情地说出这种话,莫悔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冷嘲热讽侦讯警员这种事情的确是沈雪堂会做的事。
“那案情呢?”
“包庇罪与窝藏罪是证据充足的,至于其他的我们还在继续侦讯,盯了他好几年了,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彻查,我们是不会放弃的。”
莫悔很佩服梁君毅是怎么办到在她面前这样毫无感情地说出这番话的。
她冷冷地看着他,继续问道:“那你们的侦讯要多长时间?”
“已经申请一个月的拘留时间,如果没有找到什么进一步的证据的话……”
“会放了他么?”莫悔忙问。
“不会,会再次向上级申请一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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