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事情说了。
宁河猛然坐直,霎时头晕目眩,她撑着额头闭着眼睛缓了一下,喘着气问:“现在情况怎么样了,驸马呢?”
“驸马——”
“驸马来了。”
“收拾好滚出去。”宁河睁眼。
“你这是怎么了?今天还是觉得身体难受吗?”英国公关心地问。
“我无碍了,只是方才听侍女说了一件事,怎么万家少爷失踪会被扯到我身上?”
“我不是交代了不让说的吗?”英国公沉下脸看向房内的侍女们,“你正在养身体,不要理会这些杂事。”
“你莫要怪罪他们,是我逼她们说的。言归正传,现在是什么情形?”
“自然是与咱们无关了,我看那小混混就是在胡说,你放心,我已经吩咐好等那人离开京兆府,立刻把他抓来审问。肯定是有人想要陷害你,你这么单纯善良,害你的人我不会放过的。”
宁河公主露出感动的模样,将头靠在英国公肩上,低声说:“乍一听这个消息,我实在是吓一跳,我素来与世无争,平日里也与人为善,实在想不通会有人这样害我。”
“别怕有我在,这事赖不到你头上。”
这事却像风一样,只一夜功夫就传得到处都是,被有心人捕捉到耳朵里。
宁河公主的存在,在诸位皇子眼中就是一个“吉祥物”,还是一个比皇后更有用的吉祥物。皇后对皇子们都有恨,他们也懒得去讨好她,不得罪她被她抓到把柄也就是了。对待宁河这个父皇最喜欢的女儿,他们做的就是尽可能交好。好在宁河性情柔顺,对每一个兄长都恭敬尊重,看起来没有偏向某个兄长。
万征章怎么会失踪于她府中呢?
京兆尹向守门侍卫问话,查看门房记录,其中有多少猫腻大家都心知肚明。侍卫是宁河的人,记录也是他们写的,随便拉张纸就能现写,能有多少说服力?
万林恩书房里的暗格,到现在都查不出到底丢了什么东西。照理说废太子死了,皇后一派早就凋零了不知道多少年,不过是一个暗格,里面能有什么好东西呢?连皇后都只嘲讽说是皇帝和皇子们做了亏心事,所以才会对暗格那么在意。
二皇子在书房里跟幕僚讨论这件事。他从小体弱,成婚多年只有六个女儿,一个儿子都没有,弟弟们争夺皇位从来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没有人知道,其实他早就有儿子,连孙子都已经抱上了。
“当年有消息说大哥藏了一座铁矿,到现在那铁矿的位置都找不到,万少师活着的时候与大哥一派割席,我也不是没想过会不会是做做样子,铁矿的图纸就在他手里,可是后来冷眼看着,他还真的是狠心弃了大哥,一心龟缩着保命。”二皇子声音很温柔,四十岁的他有着一股淡泊温和的气质,只有垂眸时才会偶尔泄出的精明的神态,“找来找去,那图纸就是找不到,最坏的结果便是图纸真的在万家,这些年我们都被万家骗了。”
“王爷,这样看的话,图纸有可能落到了宁河公主手里,万征章想来已经凶多吉少。”
“这也说不准。万征章失踪这么久了,若非他是万林恩的儿子万少师的孙子,谁会给他多余的眼神呢?这事现在才翻出来,难不成是有人在算计嫁祸宁河公主?”这是另一个幕僚的看法。
“不管怎么样,宁河那边得安排人了,宁可错杀不可放过。”二皇子柔声说,“我就怕她表面上谁都不站,其实暗地里已经投靠了我其他兄弟。”
这件事认真说起来证据不足,但不管怎样,今晚过后,宁河公主一定会从以前的旁观姿态变成局中人,她再也别想着做捡漏的黄雀。这就是瑞和的给宁河公主的回赠。从京兆府离开,在路上就到了宵禁时刻,还被巡逻的府兵拦着排查了一遍,回到侯府时已经是凌晨,瑞和觉得自己有些发烧,见状云书赶紧把府医叫醒给他看病。灌了一大碗药下去后,瑞和晕晕沉沉地睡着了,醒来时发现万老夫人就坐在他床边。
“再是着急也得顾及好自己的身体,昨夜下了一夜绵绵冬雨,瞧瞧,你这不就又病了吗?”老夫人念叨着。“你以前多壮实了,大雪天的玩一天雪连个喷嚏都不打,现在还不到寒冬腊月,这点冬雨就把你折腾得病了。”
“祖母,我没事,您放心吧,等来年春天我肯定全好了。对了祖母,昨夜的事情——”
“我问过云书了,这事真是蹊跷,征章怎么会去宁河公主府上呢?唉,你舅母的事情我也听韩侍卫说了,想来她是误会了些什么,她是长辈你是晚辈,便多担待一些吧,她心里也苦呢。”
“是,祖母放心吧,我没有记仇。”
“那就好,我让人去接泓儿萱儿还有你两个表哥了,我们一道吃午膳吧。”
原来这一觉睡到了中午,瑞和看了看窗外的日头,外头天光大亮,他赶紧起来洗漱。瑞和看得出老夫人希望家中孙辈和睦亲热的愿望,不愿意让她失望,在饭桌上并没有表现出对卫振泓态度的异常。
“母亲怎么还未回来?”卫令萱问。“母亲只带着表姐,都不带我。”
表姐来家里后,卫令萱得到的关注减少了不少,虽知道表姐可怜,可小姑娘心中还是不免抱怨。
老夫人安慰了两句,还说今天让制衣坊的人来给家里人量身做衣服,多给她做两套衣裙,她这才高兴起来。
第900章 嫡长子
万氏是在下午回来的,这一回万明意没有再跟着过来。她先给老夫人请安,老夫人关心地问:“亲家舅太太身体无碍吧?”
“谢母亲关心,唉,大嫂昨夜拼了命要去公主府找人,我劝了一整夜,好歹将利弊跟她说清楚,不然我还不敢回来。”
老夫人为万夫人的大胆倒吸一口冷气;“那可是圣人最喜爱的公主啊,又是超一品国公夫人,你可得把你嫂子劝住了。”婆媳俩聊了几句,老夫人试着问昨夜万夫人对孙子口出恶言的事情。
“善儿对征章的事情一向尽心,从金兰回来后就一直为征章奔波着,你应该也看在眼里才是,舅太太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万氏的脸色略有些僵硬,想了想还是如实告知:“我将善儿的事情告诉她了——”
“柔娘你、你怎么这样不小心,这事如何能外传呢?”老夫人又急又忧。
“母亲对不住,早知道嫂子会误会我是绝对不会说的。”
“到底是什么误会,竟让你嫂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善儿那么言语刻薄?”
经不住嫂子的追问,将家里的事情说出去的万氏,面对婆母的追问,也忍不住将嫂子给她听的皇帝密探深夜来问话的事情说了。
“嫂子便觉得是善儿连累了征章和我大哥,您也知道的,我大哥死得蹊跷,征章也失踪得莫名其妙,我们万家能得罪什么人呢?追因溯果,也只有善儿了,若是善儿没有被误会成是先太子的儿子,也就不会有人来我娘家翻东西,然后杀了我大哥,后来还抓走了征章——”
“柔娘!”老夫人听得直皱眉,“你嫂子误会,你还跟着信么?你大哥的死看起来确实有隐情,可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年初的事情如何能归结到善儿身上,你再想一想,你侄子是月前走失的,要是真是善儿之故,还能多留你侄子半年多吗?甚至万家人包括你,早就没命了!”
“……”万氏愣了。
“征章失踪,我记得当时审问伺候他的下人时,所有小厮都说是征章不让他们跟着的,丫鬟们都听见了可以作证,征章自己换了一身不起眼的黑衣服从后门出去,可见他自己是有意躲避,就为了避开他人耳目。柔娘,之前我见你和舅太太伤心,不好多嘴,可现在听你说舅太太怪罪到善儿身上,我就不得不多说两句了,征章出事,他自个儿就得担大部分责任,要是他出门禀告母亲告知行踪,再带上伺候的人手,堂堂正正地走大路,哪里能失踪得无声无息?毫无线索?”
万氏本就不是一个坚定的人,听了老夫人一番话后立场很快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