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上回我们就已经说好了,你说过会信任我的。”
“娘当然会信你,就是辜负你姨婆的一番苦心了。”不匹配的姻缘只会落得一地鸡毛,苏幺娘不想过那种人生。
“你姨婆还说了些别的事情,一会儿回去我再跟你说。”
见苏幺娘与瑞和出来,陈颜芳亲自跟外甥女道歉,又让陆淙道歉。
“都是你表哥不会教孩子,唉,他也有些难呐,后院没有个正头娘子就是不行,若是以后他续弦了,将孩子和妾室下人都好好管束起来,小四房就不用我担忧了。”她期待地看着苏幺娘,将自己的期许都凝结在眼神之中。
少有人能够抵抗长辈如此殷切的目光,苏幺娘压下狂乱的心跳。今晚姨母对她说的话,动摇的心房在儿子回来后重新坚固起来。
她并不以自己的人生经历为耻。
可这门她本就不乐意的婚事,她的人生经历成为了伤害她与儿子的刀刃。她又何必偏要走一条布满荆棘的路呢?
姨母说的都有道理,但她相信儿子,他们一定能重建湖山派,哪怕失去姨母与振阳派的帮助会面对更多困难,只要母子同心,所有难处都将被踏平。
不得不说,那晚母子俩的贴心交谈,儿子给出的承诺与展现出来的自信,给了今夜的苏幺娘源源不断的力量。
于是苏幺娘笑着说:“那姨母得赶紧给四表哥挑选续弦了,出身名门的大家小姐才与表哥相配。”
陈颜芳的笑容微僵,陆淙听着有些奇怪,疑惑地看向母亲。
“姨母,那我和小鱼就先回去了,这孩子在外头疯玩,现在都累得困了。”苏幺娘与陈颜芳行礼告别,来振阳派这些日子里她的礼仪已经学得很好了,又向陆淙行了个平辈礼。
“淙儿,送送你表妹。”
陆淙也没有多送,见母子俩穿过垂花门了,转身又返回母亲的院子里。
“娘,刚才表妹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听着有些不对劲呢?”
陈颜芳面色沉沉,瞪他一眼:“今晚发生这种事情,平筝如何还能愿意婚事?你啊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今晚我好不容易劝动了她,你就给我来这一招,真是让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
“娘,您对柔婉有误会,怎么能平白无故就说是她干的呢?”陆淙为爱妾求情。
见儿子到现在还在为妾室说话,根本认识不到婚事已经遇到最大阻碍,陈颜芳对吴柔婉恨极厌极。怒极反笑,她拍着桌子:“好,我必得让你心服口服!”让人去将吴柔婉的婢女全都捆起来,请戒训堂的人帮忙审。
“娘!”陆淙大惊,戒训堂,那可是门派内犯错弟子接受审讯惩罚的地方,里面的人精通审讯,手段多样,只要犯错的弟子被送进去,无一不吐露真话,老实认错。
“我给她一次机会,若这事跟她无关,那就关三个月罢了,若是——”陈颜芳冷笑,“那就别怪我狠心,这门亲事不容有失!淙儿,这是你为她求来的机会,你就先盼着她真是你心中那种清白无暇吧。”
陆淙失魂落魄地回去了。
第951章 武林大侠
戒训堂一审,对吴柔婉最忠心耿耿的婢女也挨不住,崩溃地说出实情。
陈颜芳容了她多年了,连嫡亲儿媳妇受到的委屈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就担心与儿子离心。四儿子的确本事能耐比其他三个儿子差许多,但这孩子孝顺听话,她虽对他恨铁不成钢,但还是疼爱他的。
结果吴柔婉越发过分,插手阻碍这桩婚事——不,吴氏没有这个胆子,她只是目光短浅,什么时候都在用不入流的内宅手段,就为了一己私利,想要挑拨新夫人与前头嫡子之间的关系,坐收渔翁之利。
之前陈颜芳忍她,此番却忍不得了。
得到外甥女的消息时,陈颜芳先是欣喜若狂,然后在等待外甥女过来时,开始想得更深远。她并不觉得自己无耻算计,这是双方共赢的好事。湖山派的遗产除了她手上一份,晋阳派的苏家旁支和碧云阁的张金贺手上也有一份。外甥女出现,那两方必定会对外甥女起利用之心。与其让外甥女落入争夺之中,不如先在她这边得到一个归宿,至少她对外甥女是有一份真心的。
她苦心孤诣,这门亲事绝对亏待不了外甥女。
吴柔婉不懂事,想要给她外甥女使绊子,这是在挑战她的权威,陈颜芳不能再忍她。
不顾小儿子求情,陈颜芳将吴柔婉送到庄子上,没有她应允不许回来。她跟苏幺娘说:“我也是看在淙儿和三个孩子的面子上,不然的话我定要将她打死!不过你放心,在庄子上她也不会好过,我已经嘱咐好了,每天早晚两个时辰让她跪着抄家规,这是她该受的惩罚。”
苏幺娘没见过那位妾室,但对方算计她和儿子,惹得儿子为了维护她对陆淙的儿子动手,她无法原谅对方。那人受罚是应该的,可她听着姨母话语中的语气就觉得有些别扭,很明显姨母的想法还没有改变。
她看着眼中满是关切的姨母,不由得心中一酸。
儿子跟她说了湖山派遗产的事情了。
前头晚上姨母跟她说起重建湖山派,听得她十分感动。可当时姨母说了那么多,做出许多真心的承诺,却一句都没有提及湖山派遗产。
更没有说,姨母手中就有三分之一。
当时有多感动,事后冷静下来察觉到姨母话语中的漏洞,苏幺娘就有多伤感。
“姨母。”苏幺娘开口了,“那天您说的话,我仔细考虑过了,我还是不能答应这门亲事。您骂我也好,打我也好,我全都受着。”
老而成精的陈颜芳当然不会骂她打她,只是表达了自己的伤心。
之后几天,陈颜芳都不见苏幺娘,每每她请安时,老婢女都叹气:“夫人心情不好,表小姐还是改日再来吧。”又透露陈颜芳这几日茶不思饭不想,夜里还辗转难眠,昨天半夜还爬起来到小佛堂念经。
听得苏幺娘肝肠寸断,她跟瑞和说:“我知道我没有做错,你姨婆也有自己的心思,可我还是觉得难过极了。”
“娘,要不然我们继续开烧饼铺子吧。”瑞和安慰过苏幺娘后,决定要给她找一些有意义的事情来做,“除了烧饼铺子,还能开茶水铺子,胭脂铺子,我看姨母都要无聊得长蘑菇了呢!”
也是,坐吃山空不好,得趁着手里还有积蓄干些活计钱生钱才对。苏幺娘的烦恼重心立刻偏移到养育孩子上,小鱼十二岁,小牛也十岁了,两个孩子都走上了修习武艺的道路,日后购置更好的武器需要用钱,买滋补身体的药材强筋塑骨也需要钱,而这些支出苏幺娘并不想从姨母手中掏,那样的话她的腰杆就更挺不直了。
自己的孩子得自己养。
再过几年,两个孩子也得筹备着娶妻生子了,这些又是一笔无法削减的支出。这般一想,苏幺娘哪里还有心情感怀伤秋?
赶紧找庄六娘商量,两位娘亲一同焦虑,讨论后立刻定下做生意赚钱的计划。开铺子就算了,租铺子花销太大,不如还跟以前一样摆摊,烧饼摊子可以继续摆上,虽然推车和用惯了的炊具都卖掉了,但重新置办制作不是难事,瑞和揽下此重担,调整练武的时间,带着小牛一起做推车。小牛知道家里要重新摆摊子十分高兴,他从开始练武以来,最爱的就是“巡街”,保护自家的摊子。去年有一回摊子受到泼皮的骚扰,小牛嗷一声冲过去,小炮弹一样将人撞进了旁边的小溪里,还拿撑船竹竿去戳水里的泼皮不让他们起来。对小牛来说,他能够保护娘和姨姨,这是最让他欢喜的事情。
“这里是振阳派治下,肯定秩序良好,你不用担心有地痞流氓。”瑞和笑着说,“那那块标记十一的木板递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