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二郎长大了。”张氏近日蓬头垢面,精神萎靡,却不得不一直强撑着,好在终究有个儿子能做的了主,虽然她觉得二郎有些地方做的不对,但是二郎还小,之前又受过伤得了病,将来慢慢教也还来得及。
而现在,就是这个小小人儿努力的思考着一切,为一家人仔细筹划着。
夫君不告而别,张氏真的无怨无悔吗?
怎么可能?!
可是,她不得不无怨无悔,这样,‘隐士’的高洁品格名声才有可能成为一家人的护身符。
甚至,张氏明白,未来若是战乱过去,自己和夫君也是分别不得,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做个‘名士’背后无怨无悔的妻子。
世家的名声,士族的骄傲,不知是多少不合理之事换取而来的,在正常眼中不合理却恰恰是他们这些名士追求的打破世俗。
自己又能怎样呢?她曾想过不嫁这寒酸莫名的郭家,但是士族稍微好点的,自然看不上自己这种旁支,而想嫁给家境不错的寒士?不可能。
这就是规则。
她反抗不了,因为她太清楚反抗背后的下场。
所以她训斥教育二郎,真的是拳拳爱护之心。
可是很快,品性什么的,就不重要了。
流民差不多走了一个多月,躲开了战乱,却再也没有地方落脚。
所到之处,似乎都是荒野和废墟,甚至,还遇到了不少同样是为了保命不得不背井离乡的其他流民。
胡人肆虐,冲破了边关防守,有时候就连城池都守不住,不用说是安置流民了。更何况,更多的关隘其实是当地豪族私兵曲部帮忙把守,这些兵力不会关心流民,他们的重要任务就是守住家主的乌堡庄园而已。
都说乱世人不如太平犬,漂泊无乡的离人当真不如狗。
粮食渐渐耗尽,又找不到安全的住所,渐渐地,流民开始发生□□了。
那些什么声望崇高、品性高洁,在这个时候根本不管用,他们需要吃的,他们需要休息的地方,他们不想暴尸荒野。
郭家的两户家奴都跑了。
一户是在离开洛阳后的一个月的时候遁入了山林,另外一户是在郭家带的粮食吃完了时候混入了其他流民离开了。
在郭家两户家奴都跑了的时候,陈喜全就决定离开流民队伍了。
他们一家如今是老弱妇孺,根本没有任何战斗力,不被欺负死才怪。那些个曾经的领头人都已经自身难保了,谁还会这个时候说佩服郭家的名声来帮忙啊。
仓廪足而知礼节,在生存面前,一切都需要靠后,就算是真有不怕死的,和陈喜全也没啥关系,反正他肯定不是不怕死的人。
但是他提出离开,家中其他人却都反对。
因为离开流民群,他们一家人没吃的该怎么办,遇上野兽也没人保护,反着怎么想都活不下去,还不如跟着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