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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海上的夜雾是最为骇人的,它象征着不祥。在这趟航行将要结束的时候,神对我们做出了最后的警告——
我讨厌潮湿的天气。
我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无数个雨夜,无数个烛火骤熄,被苍白的手抚过全身的夜……
海面还算平静,细小的浪拍打在船身,像是夜间的奏曲。
我依靠在栏杆上,看着船桅上的探灯在迷雾的笼罩下一点点失去光芒。雾黄的灯光远远看上去仿佛是窥伺的野兽的瞳孔,令人无端毛骨悚然。
无人的甲板上,浓雾隐去了海域的原貌,我好似迷途的旅人,被奇异的眼障困在原地,怔愣发呆。
像是无聊时传来的耳鸣声,一阵黏腻的呼吸声在我耳边若隐若现,像是人的口腔被某种黏液塞满了将要窒息发出的声音,让我在恶心之余又无法动弹。
直至眼前完全归于黑暗,我才倏然回神般地一动,一口饮尽手中的劣酒。干辣的酒水刺激着我的神经,我无声地叹气。
叹什么?说实话,我也不知道。
或许是我死去的父亲,或许是我可怖的兄长,又或许是,这趟从开始就注定不同寻常的航途……
总之,我盯着眼前这片充满了不祥征兆的海域,魔怔般地出神。
“阿尔文先生。”
大副的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异界传来,将痴了的我拉回现实。
我回头看他。
他背着光,如同一抹浓厚的鬼影,在船舱泻出的冷黄灯光下烁烁浮动。
“海上起了大雾,前面的海域水势古怪,今晚停止航行,先生早点休息。”
我们两间隔不远,可似乎是雾的缘故,摩西浑厚的声音低得让我浑身悚然。
我应声走近,刚想离开又瞥到他脸上欲言又止的表情,便停下来等他开口。
摩西是一名很有经验的老海员,出过无数次海,前半生有说不尽的奇闻故事,他身材高大,面容冷酷,身上有令人安心的特质——这是我当初高价雇佣他的原因之一,然而此刻他的脸上却糅杂了不安与纠结。
或许是怕耽搁我太久,他很快开了口。
“阿尔文先生,有个传闻不知道您听没听过?”
“海上的雾,尤其是像今夜这样毫无征兆的大雾,是自然在对人做最后的警告。”
“我们接下来的航行,不出预料肯定凶险无比。”
“阿尔文先生,您确定还要继续这趟旅程吗?”
摩西一双鹰眼牢牢地盯着我,像是要从我的表情里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犹豫。
我毫不怀疑地讲,要是我流露出任何的软弱,恐怕他立刻就会将我说服走上归航的道路。
……
我笑了笑,比起这位经验丰富的大副,此刻的我似乎更为从容自信。
——我知道他在顾忌什么。
“感谢阁下的忠告,不过我的初衷不会改变。”
“人鱼的存在本就是违背自然规律,传闻中的它们绝美,神秘,狡诈,智商甚至与人类匹敌。”
“为了寻找它们而承担这微不足道的风险,有何不可呢?”
我用酒杯碰了碰这位好心的老海员的胸口,跟他道了晚安,
“早点休息吧,大副。”
2.
回到船舱,我简单洗漱后便翻身上床。
白天的疲惫和酒后的倦懒让困意已经一波一波地席卷上来,我推开那双勾住我脖子的手,闭着眼睛发出不满地哼唧声,“我困了。”
“主人……”
一串湿漉漉的吻落在我袒露的胸膛上,温柔又缠绵。
亚撒低声地呼唤我,压抑的呼吸声在我耳边逐渐清晰,恍惚间,这和甲板上如同错觉一般的呼吸声相重合,越来越近,我周围的空气仿佛也越来越潮湿……
一双苍白的手,好像抚上了我大腿……
我猛地睁开眼,一把推开伏在床边的人,大口喘息。
黑暗中,恐惧将我的身体支配,大滴的冷汗从我的额头和后背渗出。
一支蜡烛被点燃,冷白的光照亮了这间舱房。亚撒举着烛台,用指腹抹去我眼角的泪。
我不知道我怎么哭了,只是愣愣地看着亚撒的动作。我知道他很美,美得异样又惊心,可是我每一次看他,心跳仍是会漏拍。
他黑亮的皮肤,银白的长发,凌厉又温柔的眉眼,我贪恋他的皮囊,他身上的每一处都证明着他和艾德——和那个恶魔,是完全不同的个体。
——我已经摆脱了恶魔的掌笼。
“亚撒……”我揽住他的脖子,像是被他迷了眼,明明泪流不止,却硬是近乎渴求地缠上他的嘴唇,“吻我。”
亚撒将烛台慢慢放回床头,然后用力地揽住了我的背。他大概惊讶坏了,平日总是他在追,我在躲,我鲜少有主动的情况。
他跪在我床边的,个头却和我相差无几。很快我被吻得发软,瘫在他怀里喘
', ' ')('气,他笑了笑,从我的角度看过去,他的嘴角还挂着亮晶晶的津液,笑起来既诱人又美艳。
他顺势将我压在床上,想继续亲吻我。
我偏头躲开了,定定地看着他。
光很微弱,又在他的背后,他的面容在我的眼中便模糊不清。我知道他现在的表情肯定很失落,但是我只看得见他的眼睛,他在深深地凝望着我。
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拒绝?
好吧。
我慌忙闭上眼,连他的眼睛都不敢看了。
“亚撒,我困了。”
良久,我才敢吐出一句。
——我总是拿这一句话来搪塞他。
我可以察觉到他复杂的视线,正将我裸露在外的皮肤一点点看清,看透,随即我听到了一声很轻的叹息。
“睡吧,主人。”
他说,亲了亲我的脸颊。
眼皮上浮动的烛光被熄灭,船舱重新陷入了一片黑暗。
等悉索的摩擦声完全消失,房间的另一角传来稳定而绵长的呼吸声后,我才堪堪翻了个身。
我的下身已经完全湿透了。
我承认我是个自私的胆小鬼。
我允许亚撒亲吻我的嘴唇,亲吻我脸颊,亲吻我的锁骨,亲吻我的小腹……亲吻我上半身的一切,这是我赋予他的权利,是我买下他的目的。
——顶着那张漂亮到令人心乱的脸蛋亲吻我,缓解我,满足我。
但是我不会将我下半身的秘密暴露给他,哪怕他已经如此迷恋我,哪怕他的手是我夜噩的唯一良药,哪怕他那张嘴说过无数句忠诚的宣誓。
他以主起誓说永远不会背叛我。
但我不信神,我已经见过神座下的伪君子。
我是个恶心的双性。
我畸形的身体,我无法接受,他也不会接受。
我用床单将腿间的黏液擦干净,粗粝的布摩擦着敏感的下身,让我忍不住低喘。
清理完后,我再也抵不住困倦,沉沉地睡了过去。
3
门外的铃声将我惊醒,我猛地坐起来,大喘气。
舷窗外的天仍是灰雾地一片,颜色污秽,根本看不清藏在雾里的任何东西。我想,或许这艘船已经被浓雾包裹里,根本望不到天,也不再有天。
那样想想倒有几分耸人听闻的恐怖感,寻找人鱼的船只被浓雾困在海域处无法动弹,不祥的雾,不祥的人鱼,要是雾连久不散,受困的人最后会落得什么下场呢?
我自嘲一笑,将古怪的想法甩出脑外。
在洗漱穿戴好后我推开门,亚撒已经等我多时。
一见我来他便将链子递给我。链子一端在我手里,另一端系在他脖子上的项圈,明晃晃地昭示着他是我的人,我的所有物。
我其实并不喜欢这样高调的方式,但是一方面亚撒很享受这种昭示感,另一方面——
“阿尔文少爷,你今天看上去精神倒是格外地差……”熟悉的男声在我一走入餐厅时夸张地响起,声音来源处的男人举起酒杯,见我转向他,便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早上来一杯,怎么样?”
我面无表情地拒绝了他的好意,坐在他对面开始用餐。
我当然不是自找不快,只是餐厅其他座位都被人为地安排满了,虽然我有权利让他们都滚蛋,不过我不想多事,并且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了,我也习惯了眼前这个男人肆无忌惮的打量了。
——他想要亚撒,也想要我。
亚撒虽然肤色和发色怪异,但他的美貌是毋庸置疑的,至于我——我总是在想,这个人要是看到我畸形的身体,会不会吓到再也不敢撩拨我。
我慢条斯理地切着早餐,偶尔喂一口给跪在我脚边的亚撒,完全无视对面的视线。
他也不感到挫败,笑嘻嘻地摇着酒杯。
“阿尔文,说实话,你很漂亮。”他虚眯着眼,手指点着酒水在桌上比划,懒洋洋地说,“但是我更加欣赏像亚撒这样明艳的美人。”
“你要不再考虑考虑,把他借我一天。”
“安格斯。”
我用餐巾擦拭完嘴唇,冷冷地看着他。
虽然是已经听了大半个月,听到无聊的口花花,但这并不妨碍我对他的冷眼。
“好吧好吧,我错了。”安格斯晃荡着酒杯,起身投降。
在我的注视下,他慢悠悠地行了个礼,“祝您用餐愉快。”
很显然,他早已用餐完毕,坐在这只是为了等我和亚撒,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在等我每日给他的拒绝。
我怀疑他其实根本不在乎我是否会松口将亚撒给他,这么固执地问我只是单纯在无聊的航海途中找一点乐子罢了。
但是第一次见他冲上来一把握住亚撒的手不肯松开,每次被拒绝后失落的样子又并不虚假,我只好把这个疑问埋在心底。
用餐结束以后,我带着亚撒去了甲板。
4.
', ' ')('虽然航程是私人赞助,赞助者只有我和安格斯,不过这艘船还是十分大气优美的。
我牵着亚撒在甲板上转悠,进行例行的散步消食。
船上人少,加上大雾,在甲板上晃悠的人几乎没有。我和亚撒与其说是散步,更不如说像是在幽会。
于是我勾住亚撒的发尾,凑到他耳边任性地勾引道,
“这里没人……”
“亚撒,吻我……”
说实话我平日没有这么大胆,只是看亚撒在外面总是一副冷漠拘谨的样子,借着浓雾,我忍不住逗弄他。
片刻后,我愉悦地笑了起来,因为在说完后我很快就看到了想要的结果——亚撒羞得满脸通红。
他带着黑亮光泽的脸颊让我不禁想到以前果园里熟透的紫葡萄,软烂饱满。
可我还没得意一会,亚撒就一把将我拉进他的怀抱,背对着舱室,他铺天盖地的吻落下来,把我吻得双眼发直,脑袋空白。
和他的容貌一般,他的吻强势又诱人,像是葡萄酒一样芳香醉人,尝一口就无法摆脱。
我记得亚撒一开始被我买下的时候只是一个不解风情,甚至凶狠冷漠的美人,直到我把他丢给那群妓三天后,这朵黑色玫瑰就完全绽放了他独特的风姿。
……
一开始他还只是含着我舌头,手指极富技巧地勾弄我的脖颈,把我吻得满眼水光。
然而,在他和我对视的下一秒,事情开始失控了。
我的后背贴着栏杆,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解开了扣子,亚撒的手掌用力地揉着我的胸口,粗糙的掌心刮过我的乳头,我疼得腿软,也刺激得腿软,好在他牢牢地揽着我的腰,让我不至于直接坐在地上。
不过他的攻势和我下身流的水一样无法招架。
我哆嗦着想要停止,然而现在的局势却不简简单单地受我控制——亚撒等我的主动等得太久,昨天提前的性致又被我硬生生浇灭。
——我清晰地感受到,现在那根戳在我肚子上的鸡巴硬得可怕。
他动情了。
他的每一滴汗都冒着热气,每一口呼吸都含着欲望,他在我耳边剧烈地喘息,低低地喊着我的名字“阿尔文”。
亚撒想干什么,不言而喻。
我似乎低估了他对我的欲望,也低估了我在他心中的分量。
在被他一点点向下亲吻肚脐的前,我已经狼狈地哭出来了,我推着他的头想要拒绝,可他的力量在一点点加强。
我承认我太容易哭泣,但我无法控制,这是软弱的我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唯一能表露出的抗争。
尤其现在,无法挣脱的身体,无法夹紧的大腿,无法逃脱的锁定……迷雾是最好的幕布,我将在这里被发现无法启齿的秘密。
……
“别哭了……”
他突然停下,在我不安的眼神之中吻去我的泪水,指腹擦着我的嘴唇。
他慢慢跪在我身前,眉眼被银色的长发所掩盖,仿佛是银色的流光披洒在他的肩膀,额前,漂亮得不可思议。
“亚撒不动了……”
“您一哭,亚撒的心都快碎了……”
他或许永远不会明白我为什么这么抗拒,明明在贵族之中像我这样年纪的少爷早已放浪成性,可我和他即使接吻过那么多次,仍隔有陌生的距离。
他想打破,但我拒绝。
他最后选择了停下。
我看着他的发顶,本来委屈的心突然充满了恼怒。
我撑着栏杆,想要用力将他踢开,可我现在浑身已经酥软,无法掌控力道。
船身有轻微的颠簸,下一秒我就后仰翻出了栏杆。
我的耳边在一时间传来了亚撒撕心裂肺的呼救声,海水灌耳的咕嘟声,以及,粘稠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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