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夕颜道:“不错。”
天琅君道:“不自己教了?”
苏夕颜道:“长大了,留不住。”
天琅君叹道:“其实他还是个孩子。小孩子嘛,总是喜欢从家里往外跑的。”
苏夕颜不置可否:“你觉得他是为了玩?”
天琅君饶有深意:“从金兰城回来后,突然这么坚定要去苍穹山,做母亲的,能看出来他在想什么吗?”
苏夕颜纤长的手指抚过一把把灵剑,淡淡地道:“他总不会把大事当儿戏。”
天琅君笑吟吟地:“当然。人生大事什么的……回来之后,他岂非一直都在考虑。”
他摸了摸苏夕颜的头发:“挑好了吗?”
苏夕颜挑眉道:“挑不出来,不如一起决定。”
两人同时伸手,都按在了一把平平无奇的铁剑上。
天琅君笑道:“夕颜啊,我们总是这么有默契。还真不怕他闹脾气。”
苏夕颜“嗤”地笑了,道:“若是为这件事闹脾气,就不是你我的儿子了。”
她那一惯冷淡的目光里,终于有了一丝柔和之色:“不过暂时让冰河一用。真正陪伴他一生的那把剑,需要他自己去遇到。”
对沈清秋来说,洛冰河要拜他为师这件事,的确颇为意外。
岳清源那时道:“清秋,苏宫主与你并不相熟,却如此信任于你,你要如何决定?”又温言补充,“收与不收,皆在于你。若是不愿意,也无需顾虑幻花宫的情面,凡事有我。”
于是沈清秋便点头了。
他那时的第一想法是,反正清静峰上吵吵闹闹的少年人们已经不少,再多一个,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没想到,临别那时洛冰河说过一定要等着他,竟然是这个意思。
苏夕颜的信送到苍穹山后几日,幻花宫宫主与魔界君主将爱子送来苍穹山拜师的事情,在修真界迅速传开,一下子议论纷纷。
引发议论的原因很简单。幻花宫不必说,是修真界屈指可数的大派,而这些年天琅君统一了魔界的南疆北疆,与人界关系也是前所未有的和谐。即使苍穹山派的名声实力在修真界堪称第一,但幻花宫第一掌权人和魔界君主唯一的儿子,怎么也没有送去别的仙派拜师修炼的道理。
幻花宫的前辈们当时就垮了脸,在苏夕颜的殿外排着队进言,进来进去,言下之意就是,要把小公子送去苍穹山派,除非他们先青灯古佛,白云野鹤。
苏夕颜道:“不送。”
前辈们:“……”
于是洛冰河便一人一剑,来了苍穹山。
沈清秋站在飒飒竹林间,看着负剑而来的白衣少年,在五步之处对他俯身而跪,额头毫不拖泥带水地触碰脚下的地面。
他极认真地叫道:“师尊。”
沈清秋叹道:“洛冰河,你真的很说话算数。”
洛冰河抬起头,沈清秋的身影立在天光里,脸上的轮廓却很柔和。
沈清秋看着他身后那把铁剑,沉吟了一下,道:“你不妨先去做一件事。”
洛冰河目不转睛地道:“师尊请说。”
沈清秋:“去万剑峰上,拔一把剑。”
洛冰河一愣:“师尊让我去选剑?”
沈清秋道:“不是让你选剑。而是看哪一把剑,选中了你。”
修真界的新闻,近来颇为波澜壮阔。
先是有幻花宫宫主将爱子送去苍穹山派拜师,后便有传闻道,那位小公子刚入清静峰门下不久,便在万剑峰的岩缝中,拔出了苍穹山全派压箱底的那柄上上品好剑——正阳。
一个人的天资与仙缘,尽数显露。
洛冰河的名字,终于以苍穹山清静峰门下新秀的名号,在修真界拨开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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