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抖得几乎拿不稳酒杯,手臂颤得吓人。沈清秋与他手臂交迭,几乎被他带得也要将酒杯里的酒洒落到胸口。
洛冰河道:“我、我、我以为……我以为……”
沈清秋面无表情道:“你以为一定会被拒绝是不是。”
洛冰河:“……”
沈清秋道:“所以说不想听到答案。因为你觉得一定会被拒绝。”
洛冰河道:“……我很焦躁。”
他直视沈清秋的眼睛,道:“师尊,那天,你不是问我以前真的没想过那种事情吗?我是真的从没想过。”
沈清秋道:“你可以想。”
想想又怎么了,想想还犯罪了不成,再说万一想想真的能实现呢!
洛冰河道:“因为小时候我觉得我这种人是不会有人喜欢的,所以从没想过有谁会愿意要我。”
沈清秋道:“你这就想岔了……”
“后来,”洛冰河道:“有了师尊。明明师尊你已经在我身边了,可我还是,总是控制不住地会焦躁。觉得你什么时候就会离开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想变得更强,想变得更好,可我还是觉得不够。还是……难以自控的感到害怕。”
沈清秋也只是着他的眼睛,半晌,揉了揉他的脑袋,叹气道:“冰河,你啊。”
洛冰河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沈清秋道:“那就按你想做的去做。”
两个时辰后,二人相对坐在床上,悉悉索索地宽衣。
洛冰河也真是执念颇深,不知从哪里就立刻摸了两套新郎的衣装,软磨硬泡地要沈清秋穿着跟他再来一趟,拜堂、交杯酒、洞房,全套做足。沈清秋心想,穿了喜服待会儿还不是要脱,心中好笑,但也由着他来了。
他真是没想到,洛冰河竟是那种相当传统的类型,居然一直巴巴地盼着成亲,实在是让他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怜爱,不由自主地也认真对待起来。
洛冰河自己的红衣穿了一半,便盯着沈清秋动不了了。沈清秋道:“洛冰河?怎么了?”
洛冰河认真地道:“师尊,你穿红衣真好看。”
沈清秋肤色白皙,着喜服时,脸上映着红衣的三分绯色,瞧来比平日里无端平添几分夺目颜色,洛冰河看他的目光也比平日更为痴迷,沈清秋微微一愣,清咳一声,虽说洛冰河说话就是这么个性子,但还是感觉怪不好意思的。
他矜持地道:“你穿红衣也很……好看。”
岂止是好看,他不相信有哪个姑娘看了这般俊美的新郎,还能不哭着喊着要嫁给他。他还要再夸两句,便见洛冰河捧出了一迭雪白的绢布,虔诚地铺在了床上。
“……”沈清秋心中涌上不详的预感,道:“你在干什么?”
洛冰河赧然道:“徒儿听说,新婚夫妇洞房之夜都有这个规矩……”
不等他说完,沈清秋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别的什么规矩习俗都没什么,但是这个习俗用到他身上,实在是非常诡异啊!
洛冰河连忙道:“师尊,徒儿发誓不会让您真的流血的!”他红着脸道:“我就是想尽量像真正的夫妻一样,每一步仪式都做到位……”
沈清秋汗颜,道:“这种繁文缛节就忘掉它吧。”他刚要把那张白布撤走,就看到洛冰河泫然欲泣的眼神。
他最受不了洛冰河用这种目光看着他了,这手无论如何也下不了了。良久,无奈地挤出了几个字:
“可照你这么说,你就算铺着,也没什么用啊……”
洛冰河委屈道:“可是,少了一件重要之物、重要一步,还如何算得洞房啊?”
“……”沈清秋道:“行行行,你若是一定要,铺就铺吧。”
洛冰河立刻搂住他,把头埋在他肩窝里,哼道:“师尊,你对徒儿真好。”
沈清秋强行淡定:“一般般吧……”
说着说着,他就觉得搂着他的手伸到不对的地方去了。
【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
洛冰河动作顿了顿,抱着他,十分含蓄真且羞涩地道:“我、我们今夜洞房,师尊你说,该叫我什么……”
“……”
救——命——啊!
沈清秋猛的摇头。疯狂摇头。
洛冰河还在欢欣地期待着:“师尊,你叫一下我‘那个’好不好?”
沈清秋却还是咬紧了牙关,眼角沁出了泪也不肯开口。见他这副抗拒至极的模样,洛冰河眼眶中霎时含起了一汪泪水。
他沮丧道:“师尊,我们都这样了,你……你为什么还是不肯……”
他的声音听起来难过极了。沈清秋心说绝不再吃他这一套了,可是,洛冰河的眼泪真是一种说来就来的神奇之物,稀里哗啦地便开始往下落。
洛冰河道:“只一次,师尊若是不愿,就这么一次,我记住了,今后就在也不勉强你了,这样也不行吗?”
沈清秋上面被他的泪水糊了一脸,【和谐】反复鞭笞中,简直苦不堪言。
你这样,让我怎么说不行?
终归,沈清秋还是决定再妥协一次。
不过,绝对、绝对再没有下次了!
他艰难的吸了一口气,勉勉强强小声叫道:“……相公……”
洛冰河眼神登时一亮,道:“师尊,你说什么?”
沈清秋道:“相……”后半个字声如蚊呐,被他偷偷摸摸吞了,改口哀求道:“冰河你……慢点好不好……”
洛冰河却哪里肯这样让他蒙混过去,道:“师尊,你大声点,我我我没听清!”
他热血上涌,过于激动,【和谐】。
沈清秋十指无力地揪着他的头发,哽咽道:“……呜呜……啊啊啊……相公,相公,求你了,你停下来吧,我受不了了……我真的要受不了了……”
不等他哭完,洛冰河【和谐】,欢喜至极的道:“娘子……”
……饶——命——啊!
一听到这个称呼,沈清秋羞耻得【和谐】,崩溃道:“卧槽住口!……不要……别乱叫!”
洛冰河却根本不听他的抗议,一边逼着他【和谐】,一边抱着他,小声道:“师尊你真好……我一直都想你这么叫我,你再叫几声好不好?”
后颈有细微的热流涌过,不用看他也知道,洛冰河此刻肯定又是热泪盈眶了。
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和谐】
洛冰河欢喜极了这声音,沈清秋发出的所有声音他都喜欢,在沈清秋的意识模糊之前,还听到他在耳畔轻声道:“师尊……再叫我一声……”
第二天早上醒来,沈清秋第一个念头,就是想一头撞死在清净峰那头发育情况极为良好的短毛怪的身上。
他发誓,他老人家这辈子的脸都在昨晚丢光了。
绝对不可能再有更丢脸的一刻了!
洛冰河躺在他身边,精神奕奕,一觉察沈清秋醒了,就趁机亲了上去,沈清秋怀疑他一直没睡,就这样盯着自己看了一整晚,装睡也没用了。本想开口说话,嗓子却沙哑无比,只发出了一些模糊不清的音节。
洛冰河亲了亲他,看样子是心满意足了,道:“师尊,你好好休息,我我去给你做早饭。”
他正要起床穿衣,沈清秋含混地说了几个字,洛冰河道:“什么?”
沈清秋这时脸色已经很红了,洛冰河这么一问,红得越发明显,他嗫嚅着道:“……没,没什么。”
洛冰河本想穷追不舍,却强行忍住,道:“那我去做早饭了。”
他细心地给沈清秋盖好薄被,转身下榻,捡起地上的衣服,慢慢穿戴起来。
沈清秋坐在床上,披着他给自己拉上的衣服,盯着洛冰河颀长好看的背影,定定看了半晌,突然鬼迷心窍了一般,嘀咕了一声:“……相公?”
洛冰河的背影都僵住了。
他整个人都被钉在了地上一样,极为缓慢的转过身,道:“师尊,你刚才叫我什么?”
沈清秋张口结舌。
“欸?”
他想解释点什么,却又没什么好解释的:“为,为师……呃,我,呃,嗯……”
所以说人就是不能立g啊,才说这辈子不可能更丢脸了,马上就更丢脸了!
这个时候,他没被洛冰河逼到意乱情迷,也没因为洛冰河的眼泪而胡乱心软,一切的借口都不管用。也就是说,他只是,忽然不知道为什么,想叫这么一声看看而已。
然而叫了之后,他又羞耻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或者一头撞死在豆腐块上。
最后,沈清秋终于放弃了解释,自暴自弃地躺了回去,强行淡定道:“为师饿了。”
洛冰河也笑着跟他一起躺了回去,道:“师尊,我也饿了。”
“饿了就去做饭……”
偶尔迟一点再去管早饭,大概也没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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