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春水这通电话,骤然把他从岁月静好安然养老的错觉中拖了出来,不知怎么的,他竟然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就……怎么说呢,只要和纪峣在一起,不管多匪夷所思的事,好像都变得有可能了。
蒋秋桐一边被气得额角突突直跳,一边为这种情绪新奇不已。
他挂了电话后洗干净手,直接去了于思远常住的公寓。
这里已经被于父的人翻了一遍了,重点是于思远私人的往来交易,以及一些房产证件,期以借此得到蛛丝马迹。
蒋秋桐没翻这些,这不是他的强项。
他登录了于思远的私人账户,着重浏览了他最近的爱好和赞,然后翻了翻于思远放在床头的书,心里大概就有了谱。
他拨通了温霖的电话——至于张鹤?什么,那是谁,他不认识——张口第一句话就是:“纪峣已经不在国内了。”
“你们要找就往东南亚找。不是泰国就是菲律宾,我个人推荐菲律宾,他背着他爸,暗地掺和了一脚那里的事。”
这是他说的第二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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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于思远和纪峣待的卧室中,忽然传出一声刺耳的“哔——”。
纪峣皱眉回头,于思远关掉了警报,若无其事道:“我不敢带之前用的手机过来,怕被查到位置。所以就设置了远程警报,只要我的一个小号被登录,我就能收到提示。”
纪峣第一反应是警察:“我爸妈真的报警了?完了于思远,你要蹲局子了。”
于思远摇头:“是蒋哥,这个帐号除了他没人知道。”
纪峣长眉轻挑,故意婊里婊气道:“怎么你哥连你的帐号密码都知道,老早我就想说了,你们别又是一对我和张鹤吧。”
从那天发飙后,纪峣也彻底放飞了,这几天对于思远可谓阴阳怪气,就没有好好说话的时候。
于思远根本不把这点小挑拨放在眼里,他哂然一笑:“他是研究人心的,又从小把我拉扯大,猜出我的密码太正常了。”
纪峣冷笑一声,头一偏,不说话了。
于思远却直接把人打横抱起,来到了外面的海滩上。
海滩旁栽种着高大椰子树,于思远把锁链往树腰上一挂,确保纪峣跑不了后,就把人按在海滩上亲了起来。
“你不是抱怨过来以后,一直隔着玻璃看海么?现在带你出来了,峣峣,你开心么?”
纪峣使劲把人推开:“这是在外面——你忽然发什么疯!?”
于思远用身体把他遮得严严实实,低笑。
“这里没人来的……他们看不见。你别是不好意思吧?在美利坚的时候,这种事我不信你没干过。”
“做过倒是做过……但这不能比,当时我做过的混账事多了去了……”纪峣仔细端详男人的脸,“到底又怎么了?”
于思远咧嘴,勉强做出了个笑模样——纪峣只觉得自己亲眼见到了“强颜欢笑”这个词成了精。
“蒋哥知道了,离他们找到这不远了——开心么,峣峣,你要自由了。”
纪峣一怔,刚想说些什么,于思远却像是生怕听到他的回答似的,迫切地堵住了他的唇。
他仿佛在这吻里品尝到了无尽的苦涩与绝望,心头蓦地酸涩成了一团,剩下的话便说不出口了。
只是今天的于思远真的过分了。
他不住地想躲,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哭腔:“沙子……沙子进来了!”
于思远扯过镣铐,向后狠狠一拽,纪峣往前逃的动作便硬生生被止住了。
之前他被铐在树上时,还以为于思远怕他跑,可原来于思远不是怕他跑,而是怕他逃。
于思远抱着他不住地哄:“怕的话,就抱紧我。攀到我身上,沙子就进不来了。”
纪峣哭得眼圈都红了:“还、还是有……”
“那我们进海里,海里没有沙子,好不好?”
见他哭得实在可怜,男人便将锁链放长了一点,抱着他缓缓迈入海中。
这片海很平静,波光只是微微荡漾,甚至不见白色的浪花。于思远紧紧搂着纪峣,越走越深。
“——于思远!”纪峣大蓦然声叫了他的名字,像是在喊一个想要跳楼的人。
“你还记得自己答应过我什么——!”
于思远低头看他,眉骨和鼻梁连接成一条优雅的线。男人的眼圈也有点红,看上去有种狼狈的美。
“放心吧,峣峣,我不会带着你干蠢事的,那是最懦弱的逃避,我知道。我只是,我只是——”
他将人放下,然后欺身而上,碧蓝的海水将他们淹没。
所谓的抵死缠绵,难道就是指在死亡中缠绵?
纪峣胡思乱想着,勾着于思远的脖子,主动送上一个吻。
海面美得像是上帝的泪水,此时此刻,天地之大,仿佛只有他们两人。
他们的身影在水中沉沉浮浮,换气的间隙,于思远听到纪峣轻声说:“思远,你尝起来变苦了。”
他轻浮地笑起来。
“真的么?可我尝峣峣,仍旧是甜的。”
纪峣不理会他的打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