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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的天桥上没有行人,只有个撑伞坐着的摊主守着还没收的地摊。
这在每个城市都不少见,许多摊贩都会选择夜晚在人行天桥上摆摊。更何况此时的方至记挂着心事,走路都走得心不在焉,所以路过那地摊时甚至都没有往旁分一个眼神。
然而就在他已经走到几步开外之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沉闷而又苍老的声音——
“小伙子,等等。”
方至停下脚步,疑惑地转过身去,便见刚才路过的那把黑伞此时微微抬起,其下露出了一张饱经风霜的脸。
那是个老头,穿着件灰色旧棉袄,坐在小马扎上,一手撑着伞,另一手松散地搭在膝头,脚边搁着个鼓鼓囊囊的黑布包,马扎前摆着张破破烂烂的白布,被几件奇形怪状的东西压着四角。
隔着几步距离,又有雨伞遮挡光线,那处于阴影中的白布看不清内容,方至的视线重新落回老头脸上:“叫我?”
老头抬起手,手掌向下朝他勾了勾:“来。”
方至狐疑地挪了几步,到近前后终于看清了那白布上的内容——潦草的面部轮廓和手掌纹理图,旁边写着“面相”、“手相”、“八字”等字样。
算命的。
方至心中立刻有了数。
因着年少时的经历,这类人可算是他最不待见的一类,于是在知道对方身份的瞬间,他的态度明显变得不那么客气起来:“干什么?”
“小伙子,”老头慢悠悠道,“我等你半天了。”
方至莫名其妙:“等我?”
老头缓缓点了点头,高深莫测道:“我今晚早就该收摊,但就因为算到你要来,这才等到现在。”
方至不屑地嗤笑了一声:“怎么,算出我骨骼惊奇,要收我为徒跟你西天取经?”
老头没理会他的讥讽,垂眼笑了笑,道:“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等在这就是想告诉你一声——你有大灾将至。”
虽然老头说得有模有样,方至还是像是听了个笑话般从鼻腔里冷笑了一下:“牢狱之灾?因为把你打了?”
这是个广为人知的冷笑话:有个算命的说别人有牢狱之灾,对方一气之下把他打成重伤,最后果然被抓了起来。
听着这明显嘲讽的语气,老头也并不恼,缓缓伸出两根手指,接着自己刚才的话道:“而且是两灾,还都跟至亲有关。”
方至皱了皱眉,心里其实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但却还是想看看这老头到底想搞什么鬼,于是不咸不淡地道:“所以呢?你是能帮我消灾还是避祸?或者给我指条明路,让我去哪座山拜拜佛,求个护身符?”
老头摇了摇头,还真一本正经接了他的茬:“那些没用。”
说着,他弯腰拉开了他脚边的黑布包,从里头拿了个被报纸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出来:“这个才能帮你。”
从老头的手势来看,他是想直接把那东西递给方至的,但方至压根没有去接,甚至还谨慎地往后退了小半步,提防之意显而易见——
他可不想给对方碰瓷的机会,万一东西拿到手里是个坏的,对方硬说是被他弄坏,那可就真是摊烂帐了。
老头看他这反应倒也没介意,理解地笑了笑,双腿并拢,把那纸包搁在腿上,单手扒拉开了外头裹着的层层报纸,露出了里面一盏暗红色的油灯。
老头握着灯柄拿起了它,方至这才看清那是个陶瓷质地的莲花灯,看着倒是有点出土文物的意思,也不知是故意做旧的还是怎么。
“你可听过‘莲花渡劫’?”老头慢悠悠道,“你那两灾都是大劫,这盏莲花神灯能帮你渡劫消灾。”
这装神弄鬼似的说辞实在好笑,方至满脸都是一副“我听你扯淡”的表情:“所以你准备卖我多少钱?”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装神弄鬼,但凡搞这些噱头必然是为了牟利,方至倒想看看他打算赚多少。
不料,老头竟然摇了摇头:“神物可不能卖,最多只能借你。”
方至刚觉有些意外,便听老头继续道:“你那两灾很快就会发生,顶多不超过一个月。这灯我可以借给你一个月,只不过它的神力也并非取之不尽,你用它消灾就是在消耗神力,既然咱们有缘,我也不占你便宜,每天算你五十就行。”
方至这下算是听明白了,敢情这老头还不是卖灯,而是出租,简直都要被气笑了:“一天五十,一个月一千五?你可真是个好人呐?明明能直接抢的,你还给我个灯哈?”
说完,他再不迟疑地转身就走。
老头在他身后道:“小伙子,有灾不避,你是要后悔的。”
方至连头都没回,扬声道:“我要是真租了你这破玩意才要后悔呢,省省吧大爷!”
老头攥着那盏灯坐在原地,眼看着方至的背影渐行渐远,最后消失在了天桥另一端。
他终于无奈地收回视线,遗憾地摇了摇头,将灯重新搁在报纸里,仔仔细细裹了起来。
三分钟后,天桥下。
', ' ')('“不行,光线不行。”
临时搭起的棚内,庄宴盯着刚拍完的画面摇头道。
宋野城和齐先韵等人在旁看着,也点头深以为然。
因为打着伞的原因,天桥上方的自然光和桥下路灯的光线时不时就会被伞面遮挡,而灯光师在侧面打光又不能太强,否则会显得突兀,这就导致好几处特写镜头的光线忽明忽暗,细微神态看不清晰,而中景甚至连脖子以上都快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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