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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她的错觉。
这种感觉极其微妙,待她还在愣神的时候,她的手已经被季时景的手握住,对方将她扯至身后,声音压得很低,带了一丝喑哑,却如同水滴在敲击玉石会发出的声响。
“你方才是想为难这位小姐?”
季时景声音和他的人没什么区别,带着些静默与严苛,他西服的衣摆扫到了宁挽霁的裙子上,两个人的距离过分的近。
自中学时代结束,宁挽霁便没再与人靠得这样近过。
他手掌的掌心灼热,与咖啡馆内的低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被他握住的时候,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定感。
对面的男人明显是有些不满,他站起身来,声音里听得出是恼羞成怒,带了些泼妇骂街的意味:“你谁啊你?我和她相亲,你管得着么你?我刚才在说她说她结账,是瞧不起我,和她理论事,碍着你什么了?你是什么人,敢管我的闲事?”
其实刚才在有一瞬间,宁挽霁是有些委屈的,但是她明白,她不能示弱。
如果示弱,面前的人就会瞧不起自己。毕业之后浸淫职场,有些道理,她多多少少还是明白的。
手机的震动声还在持续响起,但是宁挽霁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理会何清秋发来的资讯,她整个人的感知完全被面前握住她手的男人所带着走。
那人语调拉得微长,声音里带了些冷冽,是目空一切的漫不经心与自信的气场。
“望景集团,季时景,有资格管这件闲事吗?先生。”
重逢
北城市绝大部分人对望景集团这个名字都不会感到陌生。
对于季时景这个名字亦复如是。
换言之就是,即便不知道季时景的长相,也一定会知道他的名字。
他是最近北城市的金融界新贵,也是风投行业的风向标。
最近两年在北城市几乎是神话一般的存在,他和他的好友容琛在北城市最难采访的商界精英里面同时并列第一,也被无数富家小姐票选为梦中情人。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季时景同样也是宁挽霁在中学时期的学长。
多年没见,季时景还是一如既往的优秀。
两个人之间太久没见,宁挽霁清楚的记得,自从她中学毕业后就没再见过季时景,他长她两级,在宁挽霁读大一的时候,他刚好在斯坦福商学院读大三。
两个人之间几乎算是从那以后就没什么来往,宁挽霁想不出究竟是为什么,季时景会在这样的时刻挺身而出,为她解围。
他们的交情远远没有好到这个地步。
他身上是汤姆福特的乌木沉香的味道,季时景喷的很浅很淡,但宁挽霁依然能从他的西服上闻到香水的后调,低沉而内敛,与他的人一般无二。
对面的人气势已经从嚣张逐渐变得低落起来,声音都变得有些没底气。
却还是强壮镇定开口道:“你说是就是啊?怎么证明?”
季时景没说什么,他声音冷静而又淡漠,条理分明:“你可以用搜索引擎搜一搜我的照片,再来证明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不必再多说,一切的话都在不言中,季时景也不需要过多的解释,况且,他本来也不是喜欢和别人过多解释的人。
宁挽霁清楚,这已经是到达了他的极限。
季时景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桀骜,这是他骨子里有的,而他的的确确有这种资本。
午后的光晕打在男人过分冷峻的侧脸上,将他硬朗的轮廓柔和了一些。
他面庞沉静,看起来冷寂而又孤僻,喜怒不形于色,却自有一种压迫感带给面前的人。
那人看得出来季时景不是在和他开玩笑,两厢僵持之间,宁挽霁听到一旁的服务员走上前来低声开口道:“季总,容总说您要把这桌的账单一起结了吗?直接记在您的卡下?”
听到这句话,宁挽霁大概想清楚了一点,那就是今天和季时景一起出来吃饭的人是容琛。
季时景轻抬眉睫,手指微动,直接在账单上签了字。
他手指握住派克笔的样子很好看,手指白皙而纤长,看得出是演奏钢琴的好材料,宁挽霁微微发愣的瞬间,听到他声音很淡,分辨不出什么情绪:“按老样子算吧,这位小姐的,也记在我名下。”
对面的脸色显然已经有些挂不太住了,对比季时景,他显然显得有些过分的局促不安,在骂骂咧咧的,有几个钱了不起的声音里,直接推门而出,却忘了自己方才也在拿钱试图羞辱宁挽霁的这一事实。
空气很静,逆着光晕,季时景转过身来,平静的与她对视,他脖子上的领带被他松开,白衬衫的领口微开,整个人在禁欲之外透了一种慵懒的气息。
他声音很淡,指尖还把玩着那支派克笔,嗓音微微有些喑哑,透着一丝勾人:“和人相亲?这么着急结婚?”
宁挽霁的脑子有些乱,她不知道该肯定还是否定,两者好像都不太对,无论何者,都有些尴尬的让人不知道说什么。
', ' ')('否定有些欲盖弥彰,肯定又有些像她太恨嫁。思索良久,她还是抿了抿唇,开口道:“年纪也到了……所以就总得找个老实人过日子。”
“学长呢?这么多年,有没有考虑过安定下来?”
话一出口,宁挽霁就有些后悔,这样私密的事,本不该她来过问。
果然,话一出口,她便看到,季时景眉头微皱,却没有失了分寸,很平和的回应她:“暂时没什么想法。”
他黑眸深邃,每每凝望她的时候,总是让宁挽霁恐惧,自己的心思会被他戳破。
她不敢否定自己内心深处,对季时景仍然残存一丝对年少时他的爱慕,这么多年,宁挽霁以为她已经把这些都尽数遗忘,却没想到过这次重逢,这些在心底呼之欲出的喜欢又被尽数召唤出来。
“其实你没必要相亲,学妹。”他声音很悦耳,似乎只是在进行常规分析:“你很好。”
听得出来,季时景平素应该不太会安慰人,这种近似于好人卡的安慰听起来实在让人觉得不那么愉快,宁挽霁轻咳一声,接着道:“谢谢学长,不过就不用说什么你很好了,听着有点像在发好人卡。”
她这句话显然是在给刚才略微尴尬的气氛解围,季时景听得出来,他轻轻抬眼,极浅极淡的目光扫过她,继而轻声笑了笑,开口道:“不是好人卡,我是认真的。那样的人,不值得你浪费时间。”
她是在开玩笑试着转移话题,但是季时景却是认真的。
宁挽霁微微低头,捏了捏账单道:“学长,一共多少钱,我转给你吧。”
这家咖啡厅比较高档,消费自然也比较高昂,但无论什么数字,对于季时景而言都是不值一提的小数,其实不主动提出付费也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但她不是很想花季时景的钱。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说不上多好,中学时代有过为数不多的交集,大部分也都是她一个人的痴心妄想,与季时景无关。
季时景微微抬眸,声音很淡,像是从云雾中飘出,他低声开口道:“不必见外。”
说到底多少钱宁挽霁也不清楚,加上账单很快就被服务员拿走,更何况她也不知道季时景的联系方式,想转钱过去连个二维码也没有,这就是直接拒绝了她付款的请求。
季时景平日里不算很喜欢和人打交道,但察言观色的本事他还是有的,见到宁挽霁这副模样,自然看得出来,她是因为自己付款有些为难,思索了片刻,男人唇角微扬道:“那就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请我吃饭吧。”
他手指轻弹,递出了一张名片,放到宁挽霁的手中,接着轻声道:“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可以来联系我。”
名片接在手中,有些烫,宁挽霁微微仰头,轻声道:“谢谢学长。”
她其实有那么一瞬间动过心思,问季时景的联系方式,但宁挽霁清楚,就算她把联系方式留下来了,对于她而言,也没什么用。
季时景与她云泥之别,读了这么多年书,该明白的道理,宁挽霁全都明白。
有些人不该是她去妄想的,妄想也没有什么用。
名片递给她的时候,她本该选择拒绝,但是她脑子一热,竟然鬼使神差的选择了接了过来。
身体的动作总是比大脑的反应来得更快一些。
至于是怎么回到办公室的,宁挽霁已经忘了。
下午还有新闻稿要忙,她手头的校对工作还没有完成,午休时间很紧张,她一中午也没吃上饭。
咖啡馆有提供西餐甜点,牛排是新鲜的空运过来的,烤制的师傅也是米其林三星的水平,但是宁挽霁由于和相亲男耗费了太多时间,所以没怎么吃东西,季时景结账的时候,她本来想着把东西打包拿回公司吃,想了想又觉得算了。
毕竟是季时景拿的钱,她打包回去好像有点不太好。
她竭尽全力装作不在乎,故作轻松的样子,但空空如也的肚子还是出卖了她。
季时景问她要不要打包带走,宁挽霁耳朵微红,怔愣片刻,还是选择了拒绝。
相完亲之后还要接着回公司上班,这就是社畜的日常,中午午休好不容易挤出来的时间,本来想着对方的学历应该是个能和颜悦色接触的人,现在看来,学历这东西确实跟人品没关系。
走到公司的时候,宁挽霁略微有些后悔刚才不应该逞强,她现在肚子还是饥肠辘辘的,公司的午饭时间已过,没有食物可以吃,早知道不如拿一点吃的走好了。
她正思索着,手机的头条发来一条推送消息,鬼使神差的让她点了进去。
宁挽霁的手指轻轻滑动过手机屏幕的新闻推送,映入眼帘的是望景集团公司的执行董事季时景的相关消息。
昨夜北城市上层名流聚会,季时景有出席,关于昨夜名流聚会的头版头条照片就是他,毕竟他的名气很大,长相也极为出众,很能吸引别人眼球。
这张照片把男人的侧脸轮廓拍的极为好看,他手腕上带着块百达翡丽,用手轻轻扯了扯脖子上那条高定领带,白衬衫看
', ' ')('起来格外让他有种禁欲感。
季时景侧靠在舞厅的墙壁上,神情慵懒,空出来的那只手正握着高脚杯与人对饮。
这张照片很难不让人心动。
宁挽霁垂眸看了一眼,果然热搜排行榜第一是个爆。
标题是:我想做季总的高脚杯。
热搜排行榜前十有三个都和季时景有关系,其他的两个分别是,谁还不是个lsp想亲季时景,放开我季时景是我老公。
其实这和她没什么太大关系,但是点到了季时景,宁挽霁的手就不由自主的多停顿了一会儿。
也不怪那么多女孩子都在热搜上扯破嗓子喊着想要嫁给季时景,实在是这人生得一副好皮囊,身价又高,脑袋又格外聪明,宁挽霁实在想不明白有什么是季时景做不了的。
四月份北城天气逐渐转暖,午后不至于很冷,天气温度相对适宜,宁挽霁从公司一楼按了下电梯,准备上楼。
她手机屏幕还没熄灭,一旁同组的和她同年刚进公司的妹子也挤进了电梯,窥见她还未熄灭的手机屏,开口道:“哎?这么巧?原来挽挽你也是季总粉丝哎?”
宁挽霁略微有些尴尬,她将手机屏幕熄灭,低声道:“小夏,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恰好刷到了而已。”
同组同事名字叫夏念汐,是和宁挽霁同样在去年进的这家杂志社,两个人年纪相仿,所以一直聊的比较开。
这件事情不太好解释。
她自然不太可能是季时景的粉丝,这条消息,只是她恰好点进来的而已。
当年在北城中学的时候,他就是她不敢肖想的人,现如今也亦复如是。
她这人本质胆小,时刻把趋利避害这件事挂在心头。
不该奢望的人她会选择去遗忘,逃避,如同她对季时景,但是这件事她也不会去和别人主动提及。
她不想做他粉丝,因为求而不得的滋味太痛苦,他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又何苦为难,作践自己。
宁挽霁明白泥足深陷会越来越痛苦的道理,但此时此刻,她还是难以自拔的回想起。
在咖啡厅里握住她的那只温热的手。
坚定有力,让人留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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