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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本来也没事,她不想为了工作的事情麻烦季时景,毕竟他一向不喜欢接受外界的单独采访,为难他宁挽霁也做不到,但现在两个人单独见了面,好像不说点什么也不太好。
联想到上次的新闻,宁挽霁决定在季时景开口之前,先把事情和盘托出,选择道歉,先下手为强的话,想必季时景也不会过多的为难她。
想到这里,她笑吟吟的开口道:“学长,我是想说,上次的新闻,不好意思。那条新闻可能会对你造成困扰,是我不好,不应该借着酒劲去找你,让你陷入这种僵局,可能会影响您和程小姐的联姻。”
她说话和年少时不甚相同,句句都是在拉开和他的距离,似乎方才在发布会上的对视只是他的错觉。
季时景直觉得觉得自己的心情极其不愉悦,他平素很少会失态,但在这个时刻,却觉得自己的心情好像压着了一块石头,沉得让他难受,但是素来优越的家教让他不至于失了分寸,还能维持往日的得体。
季时景将手中的派克笔放下。微微皱了皱眉,而后抬起头,黑眸深邃凝望着面前的人,缓慢的开口道:“你以工作的形式来找我,就是想说这个吗?”
他的确被催婚催得厉害,他爷爷早年在军队指挥部队落下了病根,虽然老爷子看起来一直康健,但实际上到了晚年,碰到了一些基础病就快熬不住了,最大的心愿便是看到他结婚,季时景和父亲关系一向很淡,属于敬重的关系,可是对于爷爷,却很敬爱。
如果是他父亲季如晦来逼他结婚,他大概会阐明他的想法,理性客观的和他分析自己之所以不想结婚的原因,但是是他爷爷季玄策,季时景便说不出这样的话。
这些天季时景忙于工作,去医院看过老爷子,又听他提起来想看孙媳妇的事情,季如晦想为他选择的自然是家世相当,身份匹配的伴侣,原本如果不知道程清嘉喜欢他,和她做这场戏也未尝不可,但是知道了对方喜欢他,季时景便不愿把她扯进这样的事情里来。
其实更重要的事情是,他和宁挽霁重逢了,如果不是和她重逢,以他这样的性格,或许也真的会随随便便为了季玄策和程清嘉结婚,哪怕并不是他想要的,他可能依旧会做一个称职的丈夫。
他说不清对宁挽霁到底是什么情绪,当初是她选择招惹的他,却又主动和他断了联系,在季时景去斯坦福读书那几年,他回国时也想过联系宁挽霁,可她却主动切断了与他的所有联系。
明知道她年纪小时说过的喜欢算不上什么,可他却还是会选择再次与她重逢时变得格外不像自己。
季时景手指微微收紧,他轻声嗤笑出来,而后站起身子,将椅子推开,大踏步走到宁挽霁面前,居高临下的凝望着她,声音都变得低沉而凛冽。
一种未知的危险本能的让宁挽霁觉得恐惧,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他抓紧,而后他迫使她抬起头来与他对视。
“宁挽霁,你到底是有多想喝我的喜酒?”
考量
事实上,宁挽霁也不是多想让季时景结婚,可是这样的话,她也无法直白的宣之于口。
空气里有些过分的安静,宁挽霁被他逼到墙上,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深吸了一口气,倔强的开口道:“难道学长不是快要结婚了吗?”
她明明想说的不是这个,话一出口,却句句都带着火药味,宁挽霁试图将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以免让季时景误会。
刚才说话的时候没仔细想,现在冷静下来思考,才反应过来了一件事情,就是,她方才说的话怎么听怎么像欲擒故纵,亦或是对他念念不忘的前任在阴阳怪气,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她的内心就变得复杂起来。
好像是有点乱七八糟的。
而且季时景的话也有些奇怪,想必是他不太满意自己过多的问询关于他的私事,思及此处,宁挽霁自己也觉得有些逾矩。
她低着头,努力忽视掉自己心口处隐约的不适,接着道:“今天我是清醒的,学长,抱歉,上一次给你添麻烦了。”
她并不是不喜欢他,也不想他和别人结婚,但这件事情,又不是她一句话就能够改变的,既然不能够改变,那就学着去接受。
季时景的领带微微松开,他有片刻的疲惫。男人喉结滚动,黑眸深邃,平静地凝望着她,接着低声道:“你特意递名片过来,今天只为了说这些。”
男人指尖微顿,身上凛冽的雪松气息让宁挽霁一时间有些恍惚,他刚才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对比他们刚进来时那句,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大抵也察觉到了她在疏远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和他猜得没什么差别,宁挽霁果然不记得她喝醉酒那天到底说了什么,亦或是她记得,但是不愿意承认,他很难描述自己的心情,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压抑着,无法解脱出来。
读书的时候,宁挽霁很少会见到季时景发脾气,她缠着他那个时候,他做的最出格的事也只不过是训斥她一句让她放手,像是刚才那种程度,其实一开始宁挽霁是有点怕的,因为她
', ' ')('看得出来季时景情绪不太好,可他还是放开了她。
“你为什么那么关心我娶谁?只是普通校友的话,你不觉得你的关心有点太过了吗?”
男人眉眼淡漠,说话声音压得很低,听不出什么情绪。
宁挽霁的心跳跳得比方才要快,但她尽量让自己平复下来,她抿着唇,极力把心头泛起的酸意吞了回去,而后抬起眸,不服输的望向他,接着开口道:“学长,我关心一个尊敬的前辈,有错吗?”
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眶里,隐隐约约有泪光在闪现,等到她注意到的时候,只能狼狈的甩开季时景的手,踉跄的站在原地,别开眼,让自己的身形勉强稳定住。
宁挽霁本来不想让自己这么狼狈,但是刚才的强作镇定已经消耗了太多精力,好在泪水没有溢出眼眶。
她不想被季时景发现她的确还对他念念不忘,这是她并不想看到的情况。
面前的男人松开她的手腕,扯了扯领口的领带,黑眸深邃,语气意味不明,他低声道:“你尊敬的前辈吗?”
他微微勾唇,接着道:“如果只是关心你尊敬的前辈,你会每个人都问他们结婚的事情吗?”
季时景这句话里面的暗示成分很明显,大概是在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身份,宁挽霁也知道,对于普通关系的人而言,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问询起他的婚事。
更何况,季时景说的没错,换做是其他人,她大概也不会这么关心。
宁挽霁有片刻的恍惚,继而听他接着淡声道:“我欺负你了?”
他说话的音质很好听,很轻很淡,像是从云雾中传来,宁挽霁一向清楚他的声音很好听,以前她就喜欢听他说话,但现在,听他的声音变成了一种折磨,因为她需要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抓握住指尖,摇摇头,因为季时景的确也不算欺负她,但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自己,错愕中,她抬起头,瞥见男人冷白的下颌。
季时景胡子刮得很干净,隐隐约约泛着淡淡的青色,男人领带松开,洁白的锁骨在她面前展露出来,他身上似乎还带着一点冷意,那句话的语气说不清楚是生气还是无奈。
“你眼睛红了。”
季时景声音很淡,似乎只是在陈述一句事实,他从头到尾都没拿她怎么样,但她看起来却很委屈。
他的感知力敏锐,一向只有他愿不愿意去想,而没有他不会察觉到的东西,面前的人在强作镇定,季时景不是看不出来,只是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觉得委屈。
被季时景这样一问,宁挽霁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她眼眶里好像有些湿润,好在没有在季时景面前哭出来,不然看起来未免有些太过不争气。
“风太大,迷了沙子,自然会红。”
宁挽霁抿着唇解释道:“这是很正常也很自然的生理现象。”
她解释的很认真,但屋子里没开窗,也没有风沙进来,所以不会存在风太大迷了眼睛的情况,说完这句话,宁挽霁自己都觉得有点说不清楚,但是季时景没有继续追问,只是递给了她一张纸巾。
男人的身材高而瘦,静默在那里也很好看,他白皙如玉的指节将纸巾递到她手里,声音没什么温度:“擦擦吧。”
好像总是这样,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占上风的人每一次都不会是她,还好季时景足够给她面子,没有揭发她的小九九。
“你这次来找我,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情?”季时景双手交叠,高大的身影立在她身前,给她带来了很强的压迫感。
他很快把话题调转回来,没再在方才的问题上过多纠缠,既然她不愿说,他也不会强迫她回答他。
宁挽霁就知道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她想了想,开口道:“学长,我是想试试看能不能约到你的采访的。”
“……”
季时景垂眸,似乎在思考什么,他什么也没说,半晌,才轻抬眼皮,淡声道:“你是以什么身份来约我的采访的?”
“《财经风云》的记者吗?”
他转过身,拉开与宁挽霁的距离,接着道:“宁小姐,我从不接受任何媒体记者的采访邀请,这件事,我想你应该很清楚。”
季玄策身体情况每况愈下,季时景结束完手头的工作已经是晚上六点钟,王书越从外面敲门进来,看到季时景疲惫的靠在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拿起一件驼色风衣道:“现在几点了?”
“回季总,已经六点了,您今天还打算去医院看老爷子吗?”
屋子里很暗,季时景一直在电脑前工作,没开灯,四月底的天气,天还没完全变长,六点多天已经快彻底的黑了下来。
季时景示意王书越把灯打开,用手拿过策划案草草的又翻看了一遍,手指轻轻敲击桌面道:“还去。”
王书越欲言又止。
大概是半晌没听到回音,季时景把策划案放在桌子上,轻声道:“怎么了?不说话?”
“倒也不是什么。就是,季总,您之所以
', ' ')('不和程小姐联姻,是不是因为今天那位宁小姐?您对她好像很特别。”
这句话说得很委婉,但是话一出口,王书越也觉得自己逾矩,算是超出他的工作范围,问了不该问的事情。
几乎是同时,王书越便反应过来,接着道:“抱歉季总,您罚我吧,我问了不该我问的事情。”
季时景不是个爱发脾气的老板,他只是轻轻抬眸,坐在座位上轻轻扫了一眼王书越道:“不全是因为她。”
他没提罚不罚他的问题,声音极浅极淡,没有温度,听不出情绪来,但是却是对他前一句话的回应,王书越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来,季时景这是隐晦的在回应说,不完全是因为宁挽霁,但的的确确有因为她的原因。
王书越跟了季时景也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对他一向都很敬佩,知道季时景年轻且能力突出,这位在商界上的手段,他是见过的,一向不会把情绪放到面上来,更不会因为什么人表现出过多的情绪波动,太过理智,似乎和情爱这种东西不会沾边,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季时景因为异性有情绪波动。
把宁挽霁送走之后,回办公室给季时景送材料的时候,王书越能感觉到明显的低气压,但身为总裁特助,不该他过问的事情,他很清楚,他不会随意过问。
这些天为了照顾季家老爷子,季时景几乎每天都要在公司和医院两边跑,前一段时间没日没夜的加班,也只是为了给季玄策做陪护,虽然季时景平素没什么情绪,但今天发布会的时候,王书越是能感觉得到,在看向宁挽霁的时候,季时景的身体有轻微的放松。
季时景平时是个不爱管八卦的主,别人传他和谁都无所谓,却只有那天和宁挽霁的事情,是他亲自打电话给王书越,要他去处理的。
即便这两个人没有什么关系,那这位宁小姐,也一定对他很特别。
王书越顿了顿,接着道:“您要不要先吃口饭再去见老爷子?这个时间还来得及用晚餐。”
“不吃了。”季时景起了身,不是正式场合,他大部分时候会换回便装,这身驼色的风衣衬托得他更加的肩宽腿长,男人身材比例过分的优越,慢条斯理的将扣子扣上,望向窗外,低声道:“书越,有件事我想问你。”
“如果有一个人之前和你说过,她喜欢你,而后又不停地疏远你,想拉开和你之间的距离,到底是为什么?”
他语气很淡,王书越揣摩不清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但直觉告诉他,大概与那位小姐有关系。
“这件事情很难回答。”王书越开口道:“但女孩子的心思都很难琢磨,依我看,或许她有她自己的原因,您可以多和她接触看看。”
“……”
季时景在商界上,经常会揣摩对手的想法,一般都很通透,但他却很难揣摩宁挽霁的心思到底是什么。
他摸不透她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情绪,和他说过喜欢他的人其实不算少,但没有一个会像她这样,让他难以捉摸。
在国外读书的时候,他和宁挽霁失去联系,本以为两个人不会再有任何联系,意外的重逢,让他无法说清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情。
他在国外这些年,一向洁身自好,感情于他,素来都是可有可无,他高中的那位学弟,和他同为京圈少爷的公子哥江致知曾经说过,觉得他是会一丝不苟的按照别人期待的步骤完成人生规划的人,他对这件事不置可否。
两个人性格不一样,却也有交集,季时景不能否认江致知说的话是有道理的,如果不是与宁挽霁再次重逢,他或许和谁结婚都无所谓,只要合适就可以。
他不知道宁挽霁十五岁是不是只是一时兴起,喜欢跟着他,缠着他,他想很多事情大概都要放到两个人足够成熟才能去谈。
况且他们两个人都该有彼此最合适的人生规划,她问他为什么去斯坦福的时候,他只是和她平静的讲道理,告诉她这是他最合适的选择,如果是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最后的最后,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祝他前途顺遂,一帆风顺。
而后就是那一天的重逢。
季时景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心如止水,可在和容琛吃饭时,偶然瞥见宁挽霁在那里和别人相亲,被为难的瞬间,他还是没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选择为她解围。
明明知道她那天夜里打电话只是单纯的打错,不想和他扯上关系,可他还是去了。
季时景知道在她喝醉的时候该和她保持距离,可在宁挽霁亲上去的那一瞬间,却还是选择了纵容。
就连他自己也看不清自己。
王书越看到季时景垂眸,似乎在思考什么,他也不敢揣测老板到底在想什么。
到底是不是喜欢,他也不敢说,但毫无疑问,宁挽霁在季时景的心里一定是特别的。
男人没说什么,手中拿着钥匙,推开门的一瞬间,他顿住脚步,声音低沉道:“书越,陪我走一段吧,和我一起去停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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