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两日的阴雨是两军都没想到的,原以为上一场雨过去,就会迎来一个干冷的初冬,但是小冰河期的气候真就是让人捉摸不透。上一场雨下了大半天,这一场更好,直接就下了两天一夜,到这时候才有停止的趋势。
当然雨中的织田军还是按照计划,沿着连吾川构筑了南北长达两公里的大规模野战工事。三道防御阶梯布置,错落的开口既保证了守方能够快速的调动支援,又能让攻方无法快速的推进和突破。
也由于大雨,双发原本激烈的前哨战全部停止,大雨让土地糟烂,战马精贵,要是骑乘的时候打滑摔了一跤,一个武士的大半家产就算报销了。
没有哪一方能承受大量的战马损失,于是原本精彩激烈的马上交锋,就成了三五个徒步物见,在泥水里爬起来又摔一跤的艰难旅程。双方的侦查效率大幅下降,大雨又实在影响视力,天气亦寒,雨具实际上也不能完全隔绝雨水,物见们出去一会子就得回去烧火取暖,不然肯定要在外面着凉感冒。
“什么时辰了?”信长晚饭后休息了一会子,现在半夜反而不是那么的困。
“子时已过,丑时二刻吧。”随侍在侧的自然还是森长可。
“殿下不妨再回去休息一阵吧,反正这边也已经完工,看样子这雨天明以后也不一定能停,今日应当无有战事。”羽柴秀吉建议道。
“……”信长没有回应。
冷雨渐渐细微,原本的大点化成细丝,只是风大,裹卷着乱飞,大概再下上几个小时就会停。
“对面怎么有灯火?”信长眼尖。
“似乎还有歌声?”森长可站在一旁,有些迷惑。
“歌声?”羽柴秀吉似乎也听到了。
“不会吧,唱的是什么?”
听到信长发问,左右的数十人纷纷静耳去听,奈何信浓方言实在不是他们这些尾张人能够听得懂的,两者之间差别颇大。
唯有羽柴秀吉担任山内氏外交取次,又和小平太经年往来,听过不少信浓口音的日语,大致上能听明白一些。
而这时歌声终于清晰,确乎有人在哀唱。
“信山风劲肃秋酣,暗淡阵云设乐原。
零露漙兮纹彩密,固是草枯骢马肥。
源军旗帜黯无光,鼓角之声今寂微。
可怜弹正病危笃!可怜弹正病危笃!
梦寐不忘先主厚,临终托付诚惶受。
鞠躬尽瘁老臣心,暴露奔征年岁久。
而今落叶风吹雨,栋梁一朝倾倒去,
源氏运祚将何续?可怜弹正病危笃!
四海波澜乱莫收,苍生苦兮苍天泣。
何当得见太平春?心意悠然如梦里。
群雄鼎立莫安之,皆欲中原逐鹿驰,
谁复知研王者师?可怜弹正病危笃!
…………
可怜弹正病危笃!可怜弹正病危笃!
…………”
(摘自土井晚翠长歌《星落秋风五丈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