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由于白日的闹腾,齐府众人在简单招待了番某位不速之客后,便当场决定散伙,各忙各的。
至于被留在大门口的唐小公子只能将同人挥别的手从半空收回,以掩尴尬。
此时的齐府内,还是那间寝室,只是这次犯愁的人将唉声叹气的地方从圆桌旁移到了窗边。
这会儿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蛐蛐声,以及瞧见远处那颗站着地方不干实事的橘子树,管木子的叹气声是愈发大了些。
“夫人既然得了画像,也同季姑娘要到了印章,为何还要在此苦恼?”
将披风披在自己夫人身上,齐沐自觉挪了张板凳坐了下来。
不过在坐定前,还是将大开的窗户关小了些。
如今马上入秋,晚里还有着些许凉意。
“就是要到了才烦不是?”
顺着齐沐拉窗户的举动,管木子顺势趴在了窗柩上,两只盯着远处的杏眸倒是多了许多惆怅。
其实今个她在门口胖揍唐一魇的动作大都是假动作,不过是仗着那臭小子不敢碰她就肆无忌惮的往人身上招呼罢了。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正是这种没打到痛处的大意才让唐小公子在瞧见从正厅里出来的那群人之一时动了心思。
“齐沐你知不知道,就我打那小子的时候,他居然给我看娣筱入了迷!我看他就是找死!”
边说,管木子边在空中想象着唐一魇那张欠揍的脸,而后毫不犹豫的挥拳而上。
对此,作为旁观者的齐沐不得不将窗户再打开些,免得到时候有人误伤,吃亏的还是他。
“不是夫人说过,梦里的朋友之一便是同唐公子相差无二,既是朋友,理应帮上一帮不是?”
“这不一样!你都说是梦了,现在娣筱是我妹妹,他唐一魇就是外人,我告诉你,谁想娶我妹妹,看我不揍死他!”
“是是是,唐公子是外人。”
无奈顺着某个无理取闹的小妇人话茬说下去,齐沐刚想安慰说其实唐小公子追求的人一直都是季家戏班的南月筱时,一个不成熟的猜想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夫人的意思是......唐公子已经知晓了南月筱的身份?”
“现在的局面还不够明显吗?”
扬扬手中新鲜出炉的南月筱个人像,再戳戳画像右下角几个大字,管木子的苦闷快要抑制不住的爆发了。
她早就给她家傻妹妹说过,什么季娣筱,南月筱之类的假身份骗骗一般人就好了嘛,现在好了,遇到个死变态,狂热迷,不过是远远瞥了一眼就被人给看穿了。
这以后她家小院儿还有什么安定日子可言呀!
“许是夫人想多了也说不定。”
对于唐一魇识破季娣筱身份一事,齐沐多多少少还是存在些怀疑态度,只是接下来的谈话令他又不得不加深对于这个猜想的肯定。
“听良叔说,唐公子已经被梨园限制出入,怎会......”
“小古板,咱们没吃过猪肉也要见过猪跑不是?难道你不知道这世上有种法子叫乔装打扮?”
“......是有,可戏班子不下百十号人,若是唐公子入了梨园,定会被发现才对,又怎可来无影去无踪?”
“所以说这才是他变态的地方,哎不是,上回你不也在戏班子看见他了吗?”
“何时?”齐沐蹙眉。
“不要告诉我你没认出几日前那个在戏班子盯咱们梢的怪人是唐一魇?”
此话说出口时颇有几分探究之意,待瞧见齐沐下意识摇头时,管木子皮笑肉不笑道,“所以当时你企图拦着我是觉得我胸大无脑,没事找事是不是!”
“......其实夫人也并非......”
话说一半,齐沐竟意味不明的将视线下移,气得明白过来的管木子将手中画像往桌边一扔就要去捂人眼睛。
此时管木子并不知晓,她是在用一种有色眼镜看着齐沐。
而齐小公子不过是站在一个大夫的角度,实事求是。
寝室内的争吵是在齐沐被迫道歉后,方才告一段落。
期间在聊到下一个话题的途中,管木子还不忘飞过去几计眼刀,打断某人仍想探究事实的念头,直到......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很不礼貌,怪不得那两个下人不喜欢你!”
已经被肆无忌惮的注视弄得有些崩溃的管木子干脆放弃挣扎,挺直腰板企图用事实说话。
哪成想一向恪守规矩的齐小公子此刻竟如疯魔般,在微微怔住后,又很快恢复了原样。
更甚者,在无视掉管木子虎视眈眈的警告后,竟伸手朝着两人争执的地方摸去。
一时间,第一次经历如此激烈场景的管木子被吓得屏气凝神。
而作为始作俑者的齐沐倒是气定神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