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从车上下来,就看见张妈在家门口向他迎了过来,“哎哟,小祖宗,你终于知道回家了!”
他笑了笑,走了过去给了张妈一个拥抱,“张妈,这么多年您一点儿都没变,还是一样的漂亮。”
约莫是太久没有看到他,张妈的眼眶都有点红了,轻轻抳了抳眼角,好笑地瞪了他一眼,“这嘴甜的,这么些年不会光学这个了吧?”
“我学会的还很多呢,张妈,这个以后慢慢都告诉你。我爸我妈老爷子在家吗?”陈子桥一边扶着张妈进门,一边问。
张妈说:“先生还没回来,夫人正在外面,听到你回来了正在赶回来,老先生在书房里等你。”
陈子桥举起手里的东西,试探张妈:“老爷子的口味没变吧?”
张妈看着弯起了眉眼,“算你还有点良心,还记得这些。拿着这些上去,老先生说你什么都别还嘴,知道了吗?”
陈子桥点了点头,上楼。说实话,他现在心里有点儿慌,老爷子在家里的地位与日俱增,不但没有因为年龄的增大而退居二线,反而在这个家里说的话越发的举足轻重,因为老爷子的一儿一女如今都有了自己的家庭事业,知道养育一个家庭的艰辛,再加上老爷子早年丧妻,更是难上加难,所以家里人都对老爷子尤其的尊重。
他敲了敲书房的门,停驻在门外静静地听着里头的动静,半晌却没有传来老爷子的声音。他蹙了蹙眉,张妈说老爷子在书房等他,难道是……
就知道回个家没这么容易!
陈子桥叹了口气,再次敲门,依旧毫无要放他进去的意思。
陈子桥咬了咬牙,拎着东西直接双膝就地,在地上跪了下来。
在地上跪了半个钟头,脚都麻了,正巧张妈上来了,瞪大了眼睛,对陈子桥的行为十分不解。陈子桥使了个眼色,她立刻会意,匆匆忙忙地边跑过来,边大声吼叫:“哎哟,我的小祖宗欸,你怎么就跪在地上了?大理石的地啊,会着凉的,快点起来!”
陈子桥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张妈,你别管我。是我有错在先,爷爷不肯见我,我跪跪也是应该的。
“哎哟,小祖宗,就算错了也用不着跪啊……”
张妈刚说完这话,突然一声门把手旋转的声音,接着书房的门便被人从里面打开。
门背后的老人头发半白却精神矍铄,穿着一身唐服,脸色黝黑,是岁月的沧桑和旧时战争留下的痕迹。他一手叼着一杆烟枪,一手拄着拐杖,把门大开,对着跪在地上的陈子桥看了两眼,随后便是重重的冷哼。
“什么样子?!以前教你的都忘了?男儿膝下有黄金,我以前有没有教过你?!”
他用拐杖狠狠地甩向陈子桥,陈子桥的额头上急得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但到腿上时倒没有想象的那么痛。
“爷爷,我错了。”陈子桥低下头咬着牙承受着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别叫我爷爷,我不是你爷爷!”
“爷爷,我错了。”他又重复了一遍。
老爷子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又看上去狠狠地给陈子桥的腿上重重的一击,“如果再不站起来,你以后就别叫我,我没你这个孙子!看看你现在什么德行,一回来就跪下,老子我从戎四十年,就算他妈的敌人在我面前拿枪指着我,我也没给人跪下过!我有你这样的孙子,真丢脸!”
陈子桥边颤颤地站起来,边说:“爷爷,您不是敌人,您是我的长辈,是我的良师益友,是我一生所尊敬的对象。我不可以给任何人跪下,但惟独给你给您跪下。”
老爷子又是一声冷哼。但看样子已经成功被他俘获。
陈子桥耐着性子,继续说:“更何况,我做得也不对,给您道个歉也是应该的,等会儿我也会跟爸妈道歉。”
“站稳。”拐杖又是一下,老爷子冷着脸让陈子桥进书房。
陈子桥一关上门,老爷子就问:“既然你说你做错了,那你说说你到底哪儿错了。”
陈子桥略加思索,说道:“事实上,我并不后悔以前违背你们的意思带着郑艾一块儿走,也不后悔曾经跟她有过这么一段。因为没有这么一段,我就遇不到更好的。我唯一后悔的是,当时急着想证明自己的能力,这么多年都没有来看过您,看过父母,后来工作越来越忙,也总是忘了差事,或许也是因为不敢面对你们的指责,所以迟迟没有回来。百善孝为先,我却连孝都没有做好。对于这些,爷爷,我承认,我错的离谱。”
47、日久贱人心46 ...
46、
“还能想到‘孝’,看来这些年在外面混得还算有点用处。”老爷子让他老老实实地站着,自己则坐在了靠椅上,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他。
观察了有些时候,才缓缓再次开口:“你还是觉得以前做的事没什么错?”
陈子桥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直视老人的苍老的脸庞,眼神认真坚定,“爷爷,再给我一个机会我还是会这么做。这是青春。”
“青春,好,好一个青春。那你现在是什么想法?作为一个快要三十岁的成年人,你现在还会不会再次重蹈覆辙从前的错误?”
“爷爷,第一,我不觉得从前的是一场错误,谁都有年轻过,您也有,年轻的时候喜欢一个人不算错吧。至于现在,我只能说我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保证家庭的和谐和她的幸福。”
“若两者不能得兼呢?”
“没有如果,爷爷。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就算牺牲我自己,我也得保全二者。”
老人把拐杖丢在一边,一生从戎,军人永远都存着不服输的精神,若不是近几年脚越来越使不上劲,他不会屑于用这把拐杖。
拐杖在地板上发出碰撞的声响,仿佛在宣泄着它的不屑,老爷子虎着脸,眼神犀利,“你倒是说说话,你要怎么保全二者。”
陈子桥低头,谦卑地答:“这就要看爷爷您和我爸的意思。”
老爷子从座位上颤颤巍巍地站起来,陈子桥见状连忙上前,却被老爷子一把甩开,“你给我跪下!”
陈子桥怔了一下,依着老爷子的话,真的跪了下来。
老爷子弯腰拾起地上的拐杖,一杆朝他的屁股上打过去,“混账东西,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干了些什么吗,还有脸回来!你把老祖宗的脸都丢尽了!”
陈子桥咬着牙不吭声。
老爷子继续边打边控诉着他的恶劣行径,“以为你出去混个两年能长点心,不长心也至少能懂点儿事儿!看你现在!什么破工作,在娱乐圈那种圈子里鬼混,最近竟然还和一个戏子交往!你还知不知道自己姓陈?!你让你爸你妈还有我的老脸往哪儿搁!你说!”
“别以为你干的这些混账事没人知道,我们一件一件给你数着!给我去客厅跪着!”
老爷子盛气凌人,吹眉瞪眼的,陈子桥其实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这些年虽然没有回过家,但他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家里人的眼中,不可能逃过他们的手掌心,陈母和大哥也来找过他好几次,更让他确信了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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