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忆见易卜凡皱眉嫌弃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
易卜凡刚离婚那些年,不少人给她介绍对象,那叫一个苦口婆心,尽心尽力。
奈何三年的全职妈妈生涯给易卜凡留下了深刻的阴影,易卜凡一股脑全推了。
连给路知忆闹腾的机会都没给,这反成了路知忆调侃她的话头。
“不和你侃了,我上学去了。”
“等等,我送你。”
娘俩儿刚准备上车,易卜凡看到李爷爷颤颤巍巍地往胡同外走着,手里还提着个保温桶。
“哎呦喂,这老爷子是要去哪儿,别再出事,”她忙拦下,问,“李大爷,您这一大早的是准备上哪儿去啊?”
李爷爷看清说话的人是易卜凡后,笑着回道:“害,小沨上学走得急,午饭没带,就想着别让孩子大中午顶着太阳在走一遭了,我去给她送去。”
路知忆精准的捕捉到了两个字——“小沨”。
这个胡同里应该没有第二个名字里带沨的人了。
没等易卜凡说话,路知忆忙接过话头:“李爷爷,我去给她送吧,我和她一个学校,方便。”
李爷爷有些犹豫:“这……”
易卜凡也附和说:“您就把这活儿放心交代给她,俩孩子都住一个胡同里,我还指望小沨能带带我们家这个呢。”
李爷爷没有再推脱,把保温盒交给了路知忆:“小沨的教室在追梦楼五楼,那个楼层就两个班,她在西边的教室。”
路知忆点了点头,莞尔道:“爷爷我记住了,保证把饭按时送到。”
到了车上路知忆难得沉默,易卜凡忍不住问:“今天怎么这么老实?”
路知忆把视线从保温盒上移开,漫不经心道:“没怎么。”
悠长的暑假里,路知忆其实经常看到李爷爷——晚上在树下纳凉的老人里有他,清早在东边公园里遛弯的人里面也有他,但每次都是他一个人。
沈南沨也没有和她说过自己有个爷爷。
这让路知忆没由来的烦闷,但她转念一想,自己好像也没问过沈南沨啊。
这种事哪有不问自己上报的,又不是相亲。
这么想着,路知忆心头的烦闷散去了不少,连嘴里的糖都甜了几分。
易卜凡瞥了眼路知忆,一头雾水:这孩子是不是魔怔了,前一秒还阴着脸,现在怎么笑的这么惊悚呢?
“听说了没,咱们要来新人了。”
下了早自习的敬德楼永不消停,初二三班后排,以学委顾殊为中心,召开了本学期第一次“八卦大会”。
坐在一边的赵南推了推眼镜,加入了“八卦大会”:“我妈和我说是个姑娘,她妈和我妈是大学同学,所以才转到咱们班的。”
顾殊微微挑眉:“是吗?”
“嗯,”赵南见焦点转移到了自己身上,继续说,“我妈说她成绩一般,不是特别拔尖,中等水平,从小到大没少跟着她妈到处换地方,经常是一个地方的课本还没看明白就换了另一套教材。”
同学a:“那成绩想好也难”
同学b附和:“对啊,对啊……”
顾殊把手搭在了赵南肩膀上,嗤笑道:“长怎么样?”
话音刚落,哄堂大笑,有人揶揄道:“这才是最重要的!漂亮小姐姐要是成绩一般,学委还是很愿意教的。”
路知忆刚到教室门口,这一番话就听了个全面,她冷笑了声,本来准备走前门的,看样子得走后门和新同学打照面了。
“长得平平无奇,五官毫无亮点,甚至可以说是一桩冤案,”路知忆拍了拍顾殊的肩膀,对上他漆黑的眼眸,一字一句地说,“学委教吗?
热闹的教室瞬间安静,周围都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等着顾殊的回话。
顾殊内心深处的声音告诉他,最好还是道个歉。
但路知忆不准备善了的眼神似挑衅,激起了少年心底的那份没由来的倔强。
正当他准备刺一下路知忆时,路知忆先退了一步,对周围看热闹的人说:“自我介绍下,我叫路知忆,知识的知,回忆的忆。”
说完,她瞥了眼一旁的顾殊,说:“刚听到他们说,你是学委?”
“嗯。”
“这节课赵老师开会,上自习,班干部看好班,”路知忆见顾殊一脸茫然,又补充了句,“赵老师让我告诉你的。”
顾殊愣愣地点了下头。
路知忆被他呆愣的样子逗笑了:“我总不能一直站着吧,学委,给安排个座位吧。”
顾殊这才回过神,环视了教室一圈,发现只有自己没有同桌。
世界上的事还真是有不可言说的联系,顾殊想。
“那个,”顾殊有些为难地说,“只有我旁边有空位,你要是不想的话…”
顾殊后半句还没说完,路知忆就把书包从他身后扔到了座位上:“我们做同桌吧,”路知忆望着他,眼眸晶亮,“虽然我长相一般,但还是请学委不吝赐教啊。”
“哈哈,”顾殊笑了两声,也坐了回去,小声嘀咕了句,“这长得也不像一桩冤案啊,挺好看的。”
路知忆装没听到,没有接话。
说实话,在听到那些话的瞬间,路知忆不生气是假的。
她知道自己没那么没心没肺,也没那么大度。
但相比这些,她更不喜欢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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