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的嗡鸣中,有个人说了句话。、曲宵拼命说着“水”,但病痛剥夺了他的声音,只发出一丝细弱的“呼”声。
那个照顾他的人竟然听得懂,马上端了温水来,用小勺子盛着,一点一点喂给他。、水滋润了喉咙,让他干裂的声带终于能出声了。
“谢谢。”他觉得自己也蛮搞笑,都病成这样了,还记得跟人道谢。、那人放下杯子,用纱布沾了水,贴在他烧到起皮到唇上,让他紧绷得发疼的唇瓣变得柔软了-些。
这种感觉舒服多了。、他睁开眼,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细心地照顾他,迷离的视线里,隐约出现一张心心念念的脸。
"临风?”曲宵喜出望外,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还以为他们依旧相恋着,住在他们两人同居的家里,他病了,傅临风在照顾他。、傅临风神色淡淡,叹了口气,摸了摸他额头,给他拿了只冰袋,敷在额头。、曲宵喃晡道:“我刚才做了个噩梦,梦见你不理我了,好可怕啊唉还好是梦a傅临风皱眉,目光疑惑,觉得这家伙简直没救了,都到了这种地步,自己烧得命都快没了,还在演戏。对曲宵这个无时无刻不在撒谎的本性,他简直拜服得五体投地!
傅临风拿上床头的毛巾,去门后的热水器下冲洗,准备给曲宵擦擦汗。、曲宵呓语般独自絮叨,病房门从外推开,杜凉秋走进来,看见床上的那个人,脱力一般捂着心口,大骂道:“你他妈的,怎么没冻死在外面!简直疯了,早知道根本不该给你连上那份监控!”
傅临风一愣,监控,不是曲宵弄得嘛?
第298章接近他都是奢望
杜凉秋脱了手套,走到曲宵病床边,摸了摸他的额头,训斥道:"一把年纪的人了,学人家中学生为爱情寻死觅活?丢不丢人啊你!这样贱兮兮往上贴,只能让人家三爷更讨厌你!平常看着挺机灵的人,怎么遇上傅临风你就和傻了一样?你的魂儿叫他吃了?”
年关这阵,杜家忙得一团乱,杜晚棠又不跟他亲热,憋得阿秋火气上窜,正差个爆发的由头,曲宵刚好给他搞出这么一出。、他不爆发就成圣人了。、杜凉秋逮住曲宵疯狂diss,平常他们俩吵架,曲宵巧舌如簧,经常把他怼得张不开嘴,现在趁曲宵战力大减,阿秋可是翻身农奴把歌唱,指着他把他干的那点没出息事抖出来说。
"我早对你讲别跟傅家搅和那么深,这么些年,你自己干点儿什么不行,非去给傅临风打工,你要是当时听我的话,至于现在沦落到这种地步吗?”
"也就你这傻子,傅家到那种墙倒众人推的地步,不赶紧捞点好处,还自己出血给他们家填窟窿!有什么用?现在傅临风自己都被赶出来了,你那些本钱就等着傅家赖掉吧!你可真没出息,害得我也跟着倒霉,我那么多资金随便拿出去周转一圈也要翻几倍,现在压在傅家,他们家四分五裂的,别赔本我就烧高香了!”
曲宵哼哼唧唧,好像是要还嘴,阿秋捏住他的嘴巴,恨铁不成钢,狠狠拧了一下。、“傅临风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你这是赔上身家还不够,要把性命搭上吗?要不是你兄弟我及时把你从宁城弄过来,你他妈在拘留所都被捅死一百回了!好不容易捡回条命,看看你这德性!一天天离了傅临风你会死是伐?刚度!认得侬算我路道粗!
阿秋气得方言都出来了,咬着牙挥了下手,曲宵现在打不得,要能动手,他能一巴掌扇死这个赔钱货。
曲宵被拧得嘴巴肿,惨兮兮哼哼,阿秋出了口恶气,总算是兄弟一场,他又没办法真扔下曲宵不管。
“傅临风哪里值得你这样着迷?我看他很普通啊!”杜凉秋嘟哝着,想找个凳子坐下,一转身,被站在墙角的正主本人吓了一跳。
很普通的傅临风,很普通地捏着条很普通的毛巾,普普通通地给了他个要命的反应:“请你继续说,没关系,我确实没什么好的。”
阿秋头壳一痛,知道自己方才的话全被他听到了,苦笑一声,尴尬道:"呃三爷,别,你别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啊,我就是,被这家伙气坏了。”O这么多年,杜凉秋也不像少年时代那么较真,逐渐学会与人周旋,拖了把椅子坐下,摆出张笑脸道:“三爷也是,站在门后不出声,吓我一跳,咱们坐下聊好吗?”
傅临风抽着嘴角笑笑,长叹一声,坐到病床另一侧的椅子上,两人隔着曲宵尬聊。
"秋爷一进来,和曲总聊得热火朝天,我也插不上嘴。”傅临风淡淡道。
杜凉秋笑道:“哎呦,三爷这话说得,他这个样子我们怎么‘热火朝天’啊?我单方面骂他而已,有失偏颇的地方,三爷就该出声提醒一下。”
"骂的挺对。”傅临风仔细揣摩着杜凉秋方才的话,凄凉一笑,“他确实很傻。”
阿秋揉了揉太阳穴,事已至此,与其想着圆回来,不如直接跟傅临风摊牌算了,不然就凭曲宵那个拧巴的个性,怕是到最后,傅临风能和他一起疯了。
“三爷,咱们打幵天窗说亮话,都别瞒着掖着了,你和曲宵之间的事,我也知道一些,但毕竟都是曲宵的一面之词,不如咱们今天就把事情搞搞清楚,至于有对不上的地方,等这家伙醒了,三爷亲自来问他,行吗?”
傅临风思量片刻,"您说吧。”
阿秋整理了一下思路,道:"我第一次听他提起你,他还在读高中。他有一天突然告诉我,他恋爱了,对方是比他大很多的哥哥。我们两个一直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他当时很苦恼,周围又没有可靠的人商量,就找我聊天,跟我说他是扮女装在恋爱,却真心喜欢上对方了,不知道该怎么摊牌。”o傅临风的记忆飘回那时候,自己和曲宵假扮的女孩交往着,还以为彼此都不知道对方的底细,只是单纯地喜欢着彼此。、他怎么都不敢想,曲宵从那时候就在骗他。、“他当时非常难受三爷可能不了解他的家庭,他爸爸是变性人,抛弃了他们母子,做了变性手术,和男人结婚了。”
傅临风猛地抬起头,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曲宵的家庭,因为他大哥杀害了曲宵的母亲,他也一直不敢细问曲宵的家事,生怕他伤心,也怕自己尴尬。
他一直以为曲宵的父亲过世了。、“当时,因为喜欢着你,他甚至动了也学他爸爸,去变性的心思。他以前最恨的人就是他父亲,可是因为喜欢着你,不想和你分手,又怕真相败露你会觉得他恶心,他无路可走,只能想到变性。
傅临风看了眼迷糊呓语的曲宵,他从不知道,曲宵曾经为他陷入过这种痛苦。、“我当时劝了他很久,毕竟他妈妈肯定接受不了儿子走他父亲的老路,曲宵从小没见过爸爸,他妈妈真的很辛苦,也很可怜,如果他真那么干,他母亲一定会自杀的。”
傅临风垂下眼,喃晡道:“我不知道这些事他没和我说过。”
“后来你们的关系到了亲密接触的程度,他知道瞒不下去了,只能忍痛断了联系,可是都生活在一个城市,你不知道他是谁,他总知道你是谁啊,时不时会见面,但见了面却不能相认,你那时候可是宁城有名的公子哥,他小门小户,哪里巴结得上你。”
于是,他也总是只能远远看着,无数次想要靠近,又无数次望而却步。、“再说,你当时可是直男,对同性恋深恶痛绝,他跟我说,亲眼见过你揍费源,就因为费源和你哥哥有染。”
傅临风愣愣的,无法想象曲宵当时的心情。、几乎所有靠近他的路,都封死了,那个恋慕着他的少年只能站在高墙外干着急,连接近他都成了奢望。>
第299章当灰色入侵黑白
"我不知道这些事情,我都不晓得。”傅临风低喃。
"你肯定不晓得啊,他哪里敢让你知道。”杜凉秋轻叹一声。、无数个深夜里,阿秋都接到过曲宵的电话,那家伙暍得醉醺醺,蹲在傅家的庄园外,和他口齿不清地诉说着什么。、阿秋根本听不懂他跳跃的发言,但他知道,曲宵说“他”的时候,这个字只代表一个人,那就是傅临风。、"他家的墙好高哦看门的人也好凶”曲宵边扶着墙吐,边和阿秋嘟哝。
阿秋被他烦得头疼,这种作茧自缚的家伙,又可恨,又可怜。、“他没上完大学,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