熄灯号已经吹过,单间儿宿舍里的台灯光线昏黄。徐子敬拉开写字台边的椅子,白天叶昔给他的档案袋扔在桌子上,还没拆开。
“绝密”的印章漫不经心地盖在牛皮纸袋上,徐子敬看上去兴致缺缺。
那个人到底有什么计划他还不清楚,走一步看一步。情报部里边儿不干净,用不着观察叶昔的举动他也知道,恐怕这次任务正是在风口浪尖儿上。徐子敬找出根儿烟来点上。他吐出口烟雾,脸上表情平淡。
这种事情,见的多了就懂得该绕道走。没人好奇多数时候他宁愿他什么都不知道。零三、情报部,都是太深不可测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云波诡谲血雨腥风,知道得越多,大概死得就越早。
可是总还要去做。他们选的都是终身制职业,也明白,这些地方的人,总有些迫不得已的苦衷。
他没那么复杂,他选了这么条路,不过是因了责任,亦因了感情。
他抽出那档案里的几页纸。
天好像一转瞬就亮了。徐子就能够拧灭台灯伸了个懒腰。桌上摊开的厚厚一大本笔记,异国的文字,字迹模糊。床铺没有动过,往常放正装和军帽的叠得豆腐块一样的杯子上搁着叶昔给他的衣服。
男人动作利索地套上作训服,系靴子带儿的时候手腕儿上的纱布掺开了,徐子敬想了想干脆扯掉。
起床号回荡。
“报告。”
“进。”
宁刃正那儿扎武装带,徐子敬迈步进来:“队长。”
女人抬头:“有事儿?”
徐子敬笑了笑:“今天上午情报部的同志什么时候到?”
中校挑了下眉梢:“叶处长应该和你接洽过了吧?”她顿了顿:“自己看着办,别从我这儿打听消息。”
徐子敬表情挺无辜:“是。”
预料之中的态度。宁刃不会冒任何风险,哪怕他徐子敬是零三的人。这一次是情报部提出借调,他的确没有立场再问。
上午九点半。
一辆越野无声驶进基地,没牌照没标识没有通行证。一个电话之后哨兵示意放行,但却没有敬礼。
“徐子敬同志,我是温秋岑。”女人的声音平淡,带有一种令人舒服的温文尔雅。
徐子敬看着向自己伸出手的来人,微微愣了一下。他并没有掩饰这一秒的惊讶。温秋岑果不其然笑起来:“自我介绍一下,情报部行动处副处长,今天过来是想和徐少校就这次任务谈谈。”
标准程序。
这几年情报部可没少从零三这边借人,每次都是这么一套。先来个人观察,然后是接洽,正式通知,紧接着调动手续。
而他昨天就已经去情报部报过到。那么这一回到底是行动处欲盖弥彰还是叶昔,绕开了自他以下的所有人?
男人也露出一个客气的微笑。他说,“温副处长。”
女人客气地笑笑:“不好意思,行动处的叶处长今天临时有任务,所以委托我过来。”
徐子敬点头:“明白。”按照他的级别和任务密级,这事儿应该是叶昔出面的。徐子敬不知道他是不是这一晚上都在没出息地暗暗希望今天过来的人是叶昔。
看来的确是够棘手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