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步履闲适,秦筠眸光躲闪的看着沈清和,见沈清和面色如常,舒了口气,也不知是庆幸还是失落。就这么闲聊着出了七皇子府。
马车极其惹眼,四面皆用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裹,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使车外之人无法一探,车顶更是雍容华贵,整个马车散发着一种有钱的感觉。
沈清和瞥了马车一眼,眼神微妙的看着秦筠,没想到殿下你的品味如此特别。
秦筠有些僵硬的看着马车,这不是叶子苓给他准备的嘛!他觉得张扬从来没有用过,怎么……
见秦筠没有解释,沈清和眼神安抚的看着秦筠,殿下,不用解释,我懂的。
秦筠:……叶子苓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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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镐京,骤然一派清明,草长莺飞,骄阳灼灼,吹散了冬日的严寒,马蹄溅起了临落的樱草,尘土湮没在声声鸟啼里。
两人也无事,索性对弈。棋子质地极好,上好的白玉与墨玉打磨雕琢而成。
沈清和指尖携着一枚黑子,轻落到棋盘上,比起棋子,更显得手指冷白修长,含笑看着秦筠,一双桃花眼更显风流多情。
那双眸子平日里就是极为夺目的,这会儿注视秦筠,似乎多了些别样的风流情意,叫人沉溺。
秦筠僵硬的移开了视线,抿了抿唇角,掩饰的似的快速落了一子,岔开了话题,“前些日子我听闻了些趣事。”
沈清和眸子微眯,秦筠的反应当真令他意外,不过怎么更好玩了。沈清和侧了侧身子,十足的倾听姿态。
秦筠定了定心神,“坊间传闻有人去大兴善寺求得了许多心愿,一时之间去许愿还愿的百姓排到了大兴山山底,许什么心愿的都有,有的还只为拜见方丈一面。有些百姓竟然还去大兴善寺求子,一群和尚能干什么?”
“不是说有送子观音嘛!”
“护国神寺供奉送子观音?祈愿什么?多子多福?这些百姓不去观音寺,跑来大兴善寺凑什么热闹。”秦筠嗤了声。
沈清和懒懒道,“许是赶个时潮?”
“无聊,还不如说是去许愿一夜进斗金呢!说不准哪日真成了。”
沈清和摇了摇墨玉折扇,他也不太信大兴善寺有送子观音,一本正经地胡说,“殿下说的有理,白日做梦,庄周应该可以满足他们。”
两人一来一往,棋子落得极快。沈清和眸里有些满足,好久没有如此痛快了,往日里他都是自己博弈。对弈,当然得是两个人来才好。
过了半程,速度慢慢降了下来。
棋布星罗,黑白争锋。临了大兴善寺已经过了巳时,棋局也落了帷幕,沈清和以一子之差赢了秦筠。
果真如秦筠所说,禅声三里不绝,忽远忽近。悠远绵长,四野传响。周围百姓叩拜,祈愿平静安康。
就是不看百姓,单听钟鼓木鱼,沈清和也能想象大兴善寺是怎么个景象。定是香客往来络绎不绝,面上是一般无二的虔诚。这么想着,沈清和忽觉有些无趣,一模一样的表情有什么好的。
下了马车,果真是禅意低回,如尘埃落定,万物止境,四野繁花。
☆、柳梢头(4)
大兴善寺不愧是西蜀的护国神寺,庄严妙相。香炉烟雾袅袅,烛台明火闪闪。千年梵音,无量宝殿。百姓跪拜在三宝佛像前,祈愿平安。
宝相庄严,大雄宝殿里小和尚敲着木鱼,方丈于殿内诵经。梵阿声阵阵,龙涎香混着草木灰,禅意低回。
走出大殿,可隐约看见寺庙放生池里的小鱼正欢畅游玩,远远望去,山下灯火人家、炊烟袅袅,前方山峦起伏,绵延不绝。
正是好时节。
两人从古寺出来,来往香客着实有些多,沈清和避着人群,秦筠与沈清和并排而立,下意识的为沈清和挡住人群,不让他们触碰到沈清和。
往左侧走去,可以看见一排长廊,走上长廊的层层阶梯,便来到了大兴善寺后殿。一棵三人合抱不止的桂花树立于两人面前。
树上挂红绸,写着来往百姓的心愿。暄风一吹,铃铛声溢满了后院。
“这树有上千年之久,有大兴善寺宝物之称。寺内的那些和尚每天清扫树下三次,香客也来树下祈愿安康,来的人多了,总会有损伤。寺内就不许香客触碰了,爱惜的紧。”
沈清和点点头,“宝物?的确算得上了,上千年的桂树西蜀也没有几颗吧!”
“不错,能长个上百年都不常见。近年樵夫伐树,宫中、商客……也需的多,也不怪大兴善寺上下爱惜。几年前宫中急用木材,工部尚书看上了这棵树,方丈不同意,便上报给父皇,父皇下旨方丈还是不肯。”秦筠语气里有些赞赏,“我可羡慕的紧。”
“殿下只能羡慕了。”沈清和眨眨眼。
秦筠笑着看着沈清和。
两人衣袂飘飞,沈清和手里握着墨玉山水墨画的折扇。树冠遮蔽了骄阳,隐约间泄了分绿茵斑驳。伴着禅钟,颇有几分自在闲适。
“秋日桂花繁茂,本王来找老和尚讨些,那老和尚还不许本王带了。说什么落叶归根,万物该有它的去处。”秦筠轻哼了声,“就是小气。”
沈清和还未答话,就听到了一声低沉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禅意。
“殿下,老衲可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