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不,二姐亲手归置的,目前上都最时髦的流行款,一把细腰也勒的十分到位。
脸?更不可能,为了保证效果,来前他还特意上了个淡妆,以他易容术的水准来论,再加上前生做杂技演员时也都是自己上妆,技术熟练的很,搁在这妆容手法粗糙的年代里,那绝对是能震惊众生的程度。
那原因到底在哪儿?
楚归从束发上拔下那支茱萸,嘴一张,干脆的咬下几颗红果,恨恨的嚼了起来。
心中的怨念似乎快要凝聚成型:萧、祈!!色、胚??呵,你特么崩人设了吧!
眺远亭中,箫远江渭几人,想法其实与楚归相差不多,谁也没想到安王居然能把送到嘴边的美食推了出去。
刚刚混入京圈的兴昌候府小侯爷,那是一个高山仰止啊,心道长成这样的都还看不上,不知道那万花国里的百十个该得是什么模样。
江渭则是后悔不已,他之前因着好奇曾经收用过两三个泻火的小厮,可和刚才那红衣美人比起来,简直就是天人之别,方才只顾盯着人发呆了,竟忘了出声阻拦。
此刻忙不迭的抱怨道:哎,表哥,你不喜欢让给我啊,撵走了做甚?连名字都还没报呢。
萧祈没搭理他。
一旁的箫远毕竟不好男色,惊艳的劲头过了,人也顿时清明许多,想想突然冒出的王府暗卫,嘴上帮腔道:江渭,堂哥这是救你一条狗命啊,你没见暗卫现了身?那美人,多半属月季的,浑身长着刺儿呢。
萧祈向自家堂弟撇过一眼,脸上带出些懒懒的笑意,手中扇子又打了开来,闲话道:这天儿,入秋许久了,怎么还是这么热啊!
江渭被箫远点了个醒,好歹也是世家子弟出身的,立刻也明白些事理来,没再纠缠下去,亭内顿时七嘴八舌的开始行起了酒令,没一会儿,这小小的插曲便被人遗忘了。
如此玩耍了个把时辰,日头开始向了西,来得最晚的萧祈,却是最先准备摆驾回府的。
熊梁拿起桌面的漆金托盘,这就打算扔到山沟里去,免得自家主子见了碍眼。
刚一举了起来,还没来得及行动,萧祈的折扇已扣在了上面,干嘛?
熊梁瞪着大眼,不解道:扔扔了啊。
刚还辣手摧花将人丢出去的安王,此时露出个饶有趣味的笑意,道:人不能留,东西可以放下嘛,怎么说也是美人的一番心意,我这花国征战多年罕有的战利品,留着把玩把玩也无所谓。
他这话一出,其余几人尽都嘿嘿的笑出声来,品着这股子下流劲儿,心头这若隐若现的违和感终于消散了去,对嘛,这才是大家认识的那个萧祈,大定国最最风流多情的安王殿下。
待一切收拾妥帖回到安王府,沐浴更衣又用过晚餐之后,萧祈在书房里阅读这几日的邸报。
看了好一阵,始终觉得心不能静,忽的张嘴招呼:无名?
带着黄铜面具的暗卫自柱后显了形,恭敬的行个礼:在。
萧祈并未抬头,似疑问又似批驳的说:怎的今天这么沉不住气?
无名知道主子说的是下午贸然现身之事。
到了亲王这个级别,身边有几个暗卫那是再正常不过的,可之所以称之为暗,那便是不到关键时刻绝不能出头的,他这一露了面,兴许主子还没回府,这暗卫之事便已传到了皇帝的案头,着实有些冒失了。
可那会儿确实也是事急从权。
那个红衣美人觐见之前,他便已细细感应过一回,从头到尾也没能觉察出丝毫的异常,身型、气息、心跳包括行路的姿态,都与常人毫无二致,但那突然间爆出的杀意,却又浓烈的宛如地狱归来之人。
他也是受气机牵引,瞬间感觉到了致命的威胁,这才不得不现形护在了王爷身旁。
没有多言推卸什么责任,无名只如实的评判道:那人绝不简单,气息隐匿之高明乃我平生仅见,而且,即便我现了身,他若是暴起一击,我竟然也没有十足能挡的把握。
萧祈:可能看出他的师承与来路?
无名:不能,时间太短,漏洞也就微弱的一丝,完全没有任何头绪。需要我去彻查一下么?
萧祈放下手中的邸报,食指在上微微敲击着,思索了好一会儿,决定不再为这个突来的小意外浪费精力,回应道:免了,无关紧要的人。
说完,抬眼向无名看去:今日轮到谁侍寝?
魏夫人。
萧祈神色没有丝毫的波动,答道:不妥,下午见了那样的一个绝色佳人,即便不能留,但也不可能一丝触动也没有,换牌子吧,召南永的那个细柳公子。
无名低低的回个是。
双手已利落的拆下了面具,面具下一张疤痕交错的脸,已经到了辨不出五官的程度。
可是手指再一揭,疤脸之下居然还另有乾坤,是一张与自家主人两三分相像的面孔。
无名按住书架上的机关,密室门静静的打了开来,等他入内待上半柱香的功夫再出来时,已是活脱脱的另一个萧祈。
他正准备出了书房门,身后主子又传来新的命令:还有南永另外的两个小倌,三人一起吧。
无名刚刚挂上脸的笑容略有些僵硬,一双桃花眼竟是带了几分无奈,长长的回应了一句:是~
心里已忍不住的腹诽:所以主子,你当初为什么硬要以好色自污呢?贪财不也很好么?属下本钱有限,实在有些力有未逮了啊!
第5章 、定计
既然安王殿下已入了温柔乡,萧祈换了身寻常的衣袍,遮掩了面目,悄无声息的自后门溜了出去。
天街北市,这是上都最繁华的区域,各色商行酒楼鳞次栉比,即使此刻已入夜好一阵了,往来的人流仍然是熙熙攘攘的一眼望不到头。
萧祈上了悦来茶坊二楼,靠窗边的位置坐下,将桌面的茶碗摞成了一叠,又取出颗金珠丢在里面,不一会儿,小二走过来取走珠子又将茶碗扣了回来,嘴里道:客人稍等,小店的大红袍甚是难得,已经去请了,即刻就到。
他点点头,自顾自的斟了些凉水,勉强沾了沾唇,目光不由自主的从窗口探了出去,盯着对面隆兴米铺的大门口。
略微出神之时,耳旁有话语传来,是隔壁桌的两位客人在闲聊江湖八卦。
张兄,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正一派掌门千秋道长武功天下第一,这可是公认了的,那什么野不野鬼的,连面儿也不敢露的宵小之辈,何德何能可以与之并论?
又没有真的对阵过,哪来的公认第一?野鬼在柳营出道十一年,为恶天下那么久的秋冥老魔不也折在他手里?我看,那是没人请他与千秋对阵,真有这么一茬的话,我可是押野鬼胜。
总听你柳营柳营,野什么鬼的,这到底是个什么门派?
张姓之人似乎倒抽一口凉气,诧异道:感情你我争论了半天,你连江湖这最基本的常识都不晓得?三帮六派,一营一阁啊!天下能数得上的势力,也就这些了。
这一营,就是柳营?做什么的?
萧祈听到这里,禁不住回身自然的扫过一眼。
那人说道:算是江湖闲散客的联盟吧,冲着营首千面柳傅的名头去的,他金盆洗手之前可是霸占天下第一人位置十多年啊。想要买命或者保命,再或者想要其他什么物件,只要你划下道来,不论多大的难处,柳营都能有人接手,帮你把事儿办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