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柳傅趟出的路子,我柳营不外传的机密,你让我带着这么大一堆人穿过去,能给我什么好处?楚归忍不住耍了个花腔。
萧祈笑了,想要什么好处?全都给你,整个人都算是你的成不成?
要你这个人有什么用?楚归心口不一的嘀咕一句,美滋滋的使唤道:待我日后想到有用的再说,现在嘛,我跳下来,你能把我接稳了,明天就乖乖的给你们做向导。
萧祈没再答话,径直伸出了双臂。
楚归看着下方那个人,感觉那脸上的笑意如火光一般温暖,不仅照亮了他的脸庞,还彻底照亮了他的心房。
曾经无数次独行在黑夜里,他多盼望有个人能这样对他伸出手臂,在他无尽下落的时候拉住他,抱住他,一直的不离不弃。
到现在,老天垂怜,这个人真的存在了,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他直直向下倒去,没有提气轻身,全凭重力自然坠落,只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被人紧紧搂在了怀里。
萧祈二话没说,低头寻了双唇热烈的亲了好一阵,这才微喘着低低说道:这样可以了吧?
楚归还有些意犹未尽,嘴里却不饶人:让你接住我,又没让你亲,这是给我好处还是给你好处啊?
呵低沉而又磁性的笑声似乎是从胸腔处共鸣出来,萧祈狡辩道:不是你让我接吻的么,刚说完就忘了?
接稳还是接吻?
好吧,论胡搅蛮缠的风月手段,他确实还是比不过花国状元的安王殿下,楚归咬着唇把人盯了一会儿,不解气的又搂了上去,双手勾了人的脖子,狠狠回吻着。
一直试图隐形的无名终于扛不住了,静静放下手中的干粮,使出个腾挪的术法,彻底消失在黑暗里。
良久,难分高低又难舍难分的一场唇枪舌战终于消停下来,萧祈仍然没有放人下地,直接公主抱着坐到了火堆旁,将无名早已烤好的干粮递到了楚归手上。
闹腾过了,他想说些认真的。
小归,这一趟去北原,与以前可大不一样,之前是暗行,是你最擅长的路数,再加上你轻功绝顶,自然能来去自如,可这一次,是战争,是要明刀明枪上阵,令行禁止的生死搏杀,个人武勇再非致胜的关键,真要是陷在了锡安城那样的绞肉机器里,就是再高的高手,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我没有与你商量就做了这个决定,希望你不要怪我,我是
话没能说下去,已经被楚归塞了一口的馍馍,早说过了,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怎么这么啰嗦?
萧祈没奈何的嚼了几下,好不容易将馍馍咽了下去,微叹口气,接着述说道:话总要说清楚的,你身负合族的血海深仇未报,若是若是有了什么差池,我怕你会后悔。
想想出征当日他看向城墙上那抹明黄时的眼神,再想想他多年来的执着,萧祈是真的很担心两人会因报仇的事情产生隔阂。
他虽然也迫切的想要替父报仇,可他想要的结果却不是对方身亡了事,他想要证据确凿,想要堂堂正正的把人从萧氏除名,还列祖列宗一个明明白白的交代。
要达成这样的目标,不知要经过多久的时间,要付出多少的努力,难度比肉身毁灭也不知大了多少,今日借着这个机会,他都想与楚归坦诚个彻彻底底。
只是心有灵犀一般,他还没把意思完全说出口,楚归其实已经感应到了,开口道:我能跟着你出征,就再没想过后悔二字,报仇固然重要,可你在我心里更重要。
再说了,他和你不是也有着杀父之仇么?你不也还是做了这样的选择,先国事后家事?你想等证据到手有了把握,再正大光明的解决他对不对?我都听你的,因为我信你。
当然信,一个把以身相许的玩笑话当做应诺的誓言,克己遵循十来年,万花丛中片叶不沾身的人,如何能不信?
回应他的,再没有多余的话语,是又一轮炽热的吻。
第76章 、马匪
六日后, 北原首都固伦哈尔再度出现在楚归眼底。
世事无常,他当日匆忙离开时,还以为此生再也不会来这儿, 万没想到连两个月都不够,就又一次体会到了大草原辽阔的雄浑气势。
与上次比较起来,除了能没入脚背的草皮更厚更绿之外,一切似乎没什么变化,可目的变了, 与北原人的关系也就变得面目全非。
为了掩藏行迹, 偶尔遇上的游牧人家, 尽数被严子兴下令灭了口, 楚归虽然自诩冷淡心肠,可一时也接受不了这样的剧变, 甚至不由自主猜测着, 这其中有没有当时热情招呼过他的牧民。
环顾四周, 所有人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包括萧祈在内,神色也没有丝毫波澜,这一刻他明白了, 他也许算是个出色的刺客,但可能永远也当不了一个合格的军人。
没有太多时间任他沉浸在这叹谓中, 首都的防卫圈已近在咫尺,与两月前对比一下, 绵延不绝的营帐肉眼可见的薄弱了许多,萧祈另取出一张图来,他才发现正是固伦哈尔的详细地形及守备图。
楚归有些侧目,这家伙, 莫不是早有了预谋,上次来寻他的时候,怕也客串了一把探子,才能把别国首都的底细拿捏的这样清楚。
放在眼下这局面里,这图简直就是十足的宝贝,可谓知己知彼,事半功倍矣,一旁严子兴眼中的钦佩,火热得快要沸腾起来。
方略一定,休整了个把时辰,肚子也都灌了个半饱,待到天色微微发暗的时候,他们第一波的试探攻击开始了。
北原皇宫内,几个犯了错的侍女被施以鞭刑后捆在宫门处示众,一队披甲的侍卫匆匆由此而过,没敢停留看上半眼。
汗王的脾气近来愈发的大了,想来不光是四大王强行开启了与定国战端的问题,也有被另外一小股烦人的苍蝇不停骚扰的原因。
那是一支突然冒出来的敌人,最多不过三千的数量,看面目是定国的人,可论行军打仗的手法,却又像是流浪边境的马匪一般,神出鬼没的,专挑着防卫空虚的地方打杀抢掠,待大部队得讯赶去的时候,却又连影子都见不着了。
朝中有大臣甚至怀疑京都守备里有内鬼,才能让对方有如此灵活的机动性,这就如跗骨之蛆一般,虽不至伤筋动骨,可不停歇的一小口一小口撕咬着,难免让人很是烦躁。
卫如风的感受最是真切,他因着上次私自放走了那位楚公子,被呼延浩沐冷了一月有余,在四大王煽动各部首领,蓄意挑起了这场大仗后,方才被召回了身边,以便晨昏对策,他已经不知第几次看见这位新任的汗王,因着一点点的不顺意,大肆打骂下人的场景了。
眼下亦如此,一个年轻的侍女因害怕太过,无意将供奉的奶茶泼洒了些,结果就是好几记的窝心脚,晕死后被人拖了出去,他低眉不忍相看,乘势整了整膝下跪坐的软垫,将姿态更端正了些,生怕哪里不小心又触到了这位的霉头。
不到三千而已,朕这固伦哈儿六万褐衣勇士都是泥捏的不成?大半个月了,竟然还没能剿灭,反而又让他们袭击了两处马场,彻底变了骑兵,下一步,是不是要直接打到皇宫里来?
踹了人,呼延浩沐的心头火并未消散,气哼哼的发泄几句,又忍不住摔了手里的战报,这才转头对着卫如风说道:卫爱卿,你一向谋略出众,现下这情况,可有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