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钗情(1 / 2)

元朝大德年间,扬州有个富人姓吴,曾做防御使之职,人都叫他做吴防御,住居春风楼侧,生有二女心个叫名兴娘心个叫名庆娘,庆娘小兴娘两岁。

早在强褓之中,邻居有个崔使君,与防御往来甚厚。

崔家有子,名曰兴哥,与兴娘同年所生,崔公即求聘兴娘为子妇,防御欣然许之,崔公以金凤钗一支为聘礼,定盟之后,崔公合家多到远方为官去了。

一去十五年,竟无消息,此时兴娘已经十九岁,母亲见他年纪大了,对防御道:

「崔家兴哥一去十五年不通音耗,今兴娘已长成,岂可执守前说,错过他青春?」

防御道:「一言已定,千金不移。吾已许吾故人了,岂可因他无音耗便欲食言?」

那母亲终究是妇人家识见,见女儿年长无婚,眼中看不过意,日日与防御絮聒,要另寻人家。

兴娘肚裹一心专盼崔生来到,再没有三心两意,虽是亏得防御有正经,却看见母亲说起激聒,便暗地裹恨命自哭,又恐伯父亲被母亲缠不过心时更变起来,心中长怀著忧虑,只愿崔家郎早来得一日也好。

眼睛几乎望穿了,那裹叫得崔家应?看看饭食减少,生出病来,沉眠枕席,半载而亡,父母与妹,合家人等,多哭得发昏。

临入殓时,母亲手持崔家原聘这枝金凤钗,抚尸哭道:「此是你夫家之物,今你已死,我留之何益?见物徒增悲伤,与你戴了去罢!」

替他插在髻上,盖了棺。三日之后,抬去殡在郊外了,家裹设个垂灵,朝夕哭奠。

殡过两个月,崔生忽然来到。

防御迎进问道:「郎君一向何处?尊父母平安否?」

崔生告诉道:「家父做了宣德府理官,殁于任所,家母亦亡了数年。小婿彼守丧,今已服除,完了殡葬。不远千里,特到府上来完前约。」

防御听罢,不觉吊下泪来道:

「小女兴娘薄命,为思念郎君成病,于两月前饮恨而终,已殡在郊外了。郎君便早到得半年,或者还不到得死的地步。今日来时,却无及了。」

说罢又哭,崔生虽是不曾认识兴娘,耒免感伤起来。防御道:「小女殡事虽行,灵位还在。郎君可到他席前看一番,也使他阴魂晓得你来了。」

噙著眼泪心手拽了崔生走进内房来。

崔生抬头看时,但见:纸带飘摇,冥童绰约。一缕炉烟常袅,双台灯火微荧。影神图,昼个绝色的佳人;白木牌,写著新亡的长女。

崔生看见了灵座,拜将下去。防御拍著桌子大声道:「兴娘吾儿,你的丈夫来了。

你芳魂不远,知道也未?」

说罢,放声大哭,合家见防御说得伤心,一齐号哭起来,直哭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崔生也不知陪下了多少眼泪。

哭罢,焚了些纸钱,就引崔生在灵位前,拜见了妈妈。妈妈兀自哽哽咽咽的,还了个半礼。

防御同崔生出到堂前来,对他道:「郎君父母既没,道途又远,今既来此,可便在吾家住宿。不要论到亲情,只是故人之子,即同吾子。勿以兴娘没故,自同外人。」

即令人替崔生搬将行李,收拾门侧一个小书房与他住下了。朝夕看待,十分亲热。

将及半月,正值清明节届,防御念兴娘新亡,合家到他□上挂钱祭扫。

此时兴娘之妹庆娘已是十七岁心同妈妈抬了轿,到姊姊坟上去了,只留崔生一个在家中看守。

大户家女眷,出外稀少,到得时节赎边,看见春光明帽,巴不得寻个事由来外边散心耍子,今日虽是到兴娘新坟,心中怀著凄惨的,却是荒郊野外,桃红柳绿,正是女眷们游耍去处。

盘桓了一日,直到天色昏黑,方才到家。

崔生步出门外等候,望见女轿二乘来了,走在门左迎接,前轿先进,后轿至前,到崔生身边经过,只听得地下砖上,铿的一声,却是轿中掉一件物事出来。

崔生待轿过了,急去抬起来看,乃是金凤钗一枝。

崔生知是闺中之物,急欲进去纳还,只见中门已闭,原来防御合家在坟上辛苦了一日,又各带了些酒意,进得门,便把门关了,收拾睡觉。

崔生也晓得这个意思,不好去叫得门,且待明日未迟。

回到书房,把钗子放好在书箱中了,明烛独坐,思念婚事不成,只身孤苦,寄迹人门,虽然相待如子婿一般,终非久计,不知如何是个结果?闷上心来,叹了几声。

上了床,正要就枕,忽听得有人扣门响。

崔生问道:「是那个?」不见回言。

崔生道是错听了,方要睡下去,又听得敲的毕毕剥剥。

崔生高声又问,又不见声响了。

崔生一疑,坐在床沿,正耍穿鞋到门边静听,只听得又敲了,却只不见作声。

崔生忍耐不住,立起身来,幸得残灯未熄,重拨亮了,拿在手裹,开门出来一看。

灯却明亮,见得明白,乃是十七八岁一个美貌女子,立在门外,看见门开,即便掀起布廉,走将进来。

崔生大惊,吓得倒退了两步。

那女子奚容可掬,低声对崔生道:「郎君不认得妾身,妾身即兴娘之妹庆娘也。适才进门时,钗坠轿下,故此乘夜来寻,郎君曾抬得否?」

崔生见说是小姨,恭恭敬敬答应道:「适才娘子乘轿在后,果然落钗在地。小生当时抬得,即欲奉还,见中门已闭不敢惊动,留待明日。今娘子亲寻至此,即当持献。」

就在书箱取出,放在桌上道:「娘子亲拿了去。」

女子出纤手来取钗,插在头上了,笑嘻嘻的对崔生道:「早知是郎君抬得,妾亦不必乘夜来寻了。如今已是更阑时候,妾身出来了,不可复进。今夜当借郎君枕席,侍寝一宵。」

崔生大惊道:「娘子说那裹话!令尊令堂待小生如骨肉,小生怎敢胡行,有污娘子清德?娘子请回步,誓不敢从命的。」

女子道:「如今合家睡熟,并无一个人知道的。何不趁此良宵,完成好事?你我悄悄往来,亲上加亲,有何不可?」

崔生道:「欲人不知,莫若勿为。虽承娘子美情,万一后边有些风吹草动,被人发觉,不要说道无颜见令尊,传将出去,小生如何做得人成?不是把一生行止多坏了?」

女子道:「如此良宵,又兼夜深,我既寂寥,你亦冷落。难得这个机会,同在一个房中,也是一生缘分。且顾眼前好事,管甚么发觉不发觉?况妾自能为郎君返掩,不至败露,郎君休得疑虑,错过了佳期。」崔生见他言词娇媚,美艳非常,心裹也禁不住动火,只是想著防御相待之厚,不敢造次,好象个小儿放鞭炮,真个又爱又伯。

却待依从,转了一念,又摇头道:「做不得!做不得!」

只得向女子哀求道:「娘子,看令姊兴娘之面,保全小生行止吧!」

女子见他再三不肯,自觉羞惭,忽然变了颜色,勃然大惑道:「吾父以子侄之礼待你,留置书房,你乃敢于深夜诱我至此!将欲何为?我声张起来,告诉了父亲,当官告你。看你如何折辩?」

声色俱厉。

崔生见他反咬一口,放刁起来,心裹好生惧伯。

想道:「果是利害!如今既见在我房中了,淆浊难分,万一声张,被他一口咬定,从何分剖?不若且依从了他,到还未见得即时败露,慢慢图个自全之策罢了。」

只得陪笑,对女子道:「娘子休声高!既承娘子美意,小生但凭娘子做主便了。」

女子见他依从,回嗔作喜道:「原来郎君恁地胆小的!」

崔生闭上了门,女子突显无限娇羞,崔生却是已惹出一股无明火起,心想:是你逼我,休怨我轻狂了!

遂将女子推翻在床,拾起一双**,长长的裙摆泻下,女子羞得拉来遮脸,崔生越加胆粗,拉出一条女装小裤,自己也松脱裤头,就在床边**起来。

女子连声呼痛,崔生道:「是你自讨的,怨不得我了,须要待我意兴消泄,方可放过你一马了!」

女子皱眉低吟:「是我自招不错,然则崔郎不肯伶香惜玉,妾身痛得入心入肺!疼得出冷汗了!郎君稍许轻些,慢些!贱妾不是说不任你轻薄呀!」

女子说时已梨花带泪,崔生就算铁石人儿,见玉杵擂插中,佳人的凄惨模样,也不禁心软起来。

然则心软那分身处却不软,且因初钻进温柔乡,岂肯轻易抽退!只好轻抽慢插,若即若□,尽将那入侵的一截,时而撤至洞口,时而挥棍尽入。

如是片刻,女子突然打了个寒噤,颤声说:「崔郎,妾受得了,放马过来吧!」

崔生小心问道:「娘子不是痛得入心入肺了?」

女子脸红眼湿,娇喘著道:「此时是酥到入骨入髓,养到脚心了!」

崔生听她如此说法,也乐得放马驰骋,直把女子弄干得呼气多、吸气少,辗转之下晕了过去。

那崔生犹不醒觉,仍把那玉杵恣意舞动,拼命擂捣,直至一股怨液吐出,才发觉身下女子手脚冰凉、气若游丝!慌忙著急地把她呼唤摇醒。

两人**已毕,时方解衣就寝,**依偎、更添妙趣,真是千恩万爱,欢乐不可名状。

将至天明,就起身来,辞了崔生,闪将进去,崔生虽然得了些甜头,心中只是怀著个鬼胎,战兢兢的,只怕有人晓得,幸得女子来踪去迹甚是秘密,又且身子轻捷,朝隐而入,暮隐而出,只在门侧书房私自往来快乐,并无一个人知觉。

将及一月有余,忽在一晚间对崔生道:「妾处深闺,郎处外馆。今日之事,幸而无人知觉。诚恐好事多磨,佳期易阻。一旦声迹彰露,亲庭罪责,将妾拘系于内,郎赶逐于外,妾便自甘心,却累了郎之清德,妄罪大矣。须与郎从长商议一个计策便好。」

崔生道:「前日所以不敢轻从娘子,专为此也。不然,人非草木,小生岂是无情之物?而今事已到此,还是怎的好?」

女子道:「依妾愚见,莫若趁著人未及知觉,先自双双逃去,在他乡外县居住了,深自敛藏,方可优游偕老,不致分矶。你心下如何?」

崔生道:「此言固然有理,但我目下零丁孤苦,素少无知,虽耍逃亡,还是向那边去好?」

想了又想,猛然省起来道:「曾记得父亲在日,常说有个旧仆金荣,乃是信义人。

现居镇江吕城,以耕种为美,家道从容。今我与你两个前去投他,他有旧主情分,必不拒我。况且一条水路,直到他家,极是容易。」

女子道:「既然如此,事不宜迟,今夜就走罢。」

商量已定,起个五更,收抬停尝了,那个书房即在门侧,开了甚便。

出了门,就是水口。

崔生走到船帮裹,叫了小划子船,到门首下了女子,随即开船。

到了瓜洲,打发了船,又在瓜洲另讨了一个长路船,渡了江,进了润州,奔丹阳,又四十里,到了吕城,泊住了船,上岸访问一个村人道:「此间有个金巢否?」

村人道:「金巢是此间保正,家道殷富,且做人忠厚,谁不认得!你问他做甚?」

崔生道:「他与我有些亲,特来相访。有烦指引则个。」

村人把手一指道:「你看那边有个大酒坊,间壁大门就是他家。」

崔生心下喜欢,到船中安慰了女子,先自走到这家门首心直走进去。

金保正听得人声,在裹面踱将出来道:「是何人?」崔生上前施礼。

保正问道:「秀才官人何来?」

崔生道:「小生是扬州府崔公之子。」

保正见说了「扬州崔」三字,便吃一惊道:「是何官位?」

崔生道:「是宣德府理官,今已亡故了。」

保正道:「是官人的何人?」

崔生道:「正是我父亲。」

保正道:「这等是衙内了。请间当时乳名可记得吗?」

崔生道:「乳名叫做兴哥。」

保正道:「说起来,是我家小主人也。」

推崔生坐了,纳头便拜。问道:「老主人几时归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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