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问:“干什么,想丢我的东西?”
“可能有毒。”
山岚抿着唇,手上还在使劲。
盛霈轻嘶一声,这女人力气怎么这么大,他就着她的力道,掂了掂掌心的螺,说:“很轻,是空壳,没毒。”
山岚卸了力道,看向被她捏过的手腕。
焦色的皮肤上泛出点儿白印子,她好像用太大劲了。
山岚老实道歉:“弄疼你没有?”
盛霈眉心一跳,边上徐玉樵和小风看到这动静早看过来了,这会儿听山岚这么问都在忍笑。
他故作不在意:“不疼,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山岚呆了一下,看向自己的手。
她的身体坏了吗?怎么会没力气,她还得回去打铁呢。
盛霈和山岚相处的时间太短,甚至不到二十四小时,但就这么点儿时间,他能感觉到这女人时不时就会冒出一股迷糊劲儿。
他哂笑一声,果真是山里来的。
说这么一句就上当受骗了。
“手伸过来。”
盛霈自然地发号施令。
山岚想要那只螺,于是她伸出手。
小小的掌心往盛霈边上一凑,他宽厚的手掌一翻,那只小螺的空壳便到了她手心。
盛霈:“这是郁金香芋螺,芋螺科,确实有毒。过两天,等潮落了,带你去赶海,什么都有,由着你捡。”
山岚垂着眸,拢起掌心,将这只小螺凑到眼前。
它不只有紫色,更确切地说,是蓝紫色,还有浅浅的粉红色调,这是空壳,壳内空荡荡的,不知道原本的住客去了哪儿。
这是她收到的第二件礼物。
也是盛霈给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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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波翻涌间,小船靠岸。
一身绿色的守岛官兵笔直地站在热辣的阳光下,像一棵笔挺的抗风桐,沉默长久地立在码头边,日日夜夜守卫着这座岛。
小战士瞧见他们,先是笑着喊了声二哥,和徐玉樵打了声招呼,而后视线停在山岚和小风两个人身上,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二哥,得要通行证才能上岛。”
“我知道,这是两份说明书,我现在带他们去派出所,不给你添麻烦。他们的身份海警审查过,签字也在上面。”
“嘿,那就好。我找人陪你们一起去。”
小战士确认完说明书,看向山岚两人,咧嘴笑了一下:“欢迎你们到猫注,有事需要帮忙,可以随时找我们。”
盛霈替他正了正帽子,带着山岚和小风径直去了派出所,徐玉樵拖着行李箱走了,走前还嚷着中午上他家吃饭去。
走过成片的椰林,盛霈带着两人穿过岛上唯一一条商业街,拖着语调,慢悠悠地介绍:“市政府、法院、医院都在这儿,左边是银行、超市,还有公交车站,免费的,右边是海洋所、理发店、咖啡馆,还有水果店,岛上水果统一13元一斤。那儿有快递点,能寄收快递。”
小风满脸惊叹:“和我想的差别好大。”
山岚安静地跟在盛霈身后,偶尔看看街道,偶尔看岛上的居民们和他打招呼,他们彼此都认识,也会有好奇的人,往山岚身上瞧两眼。
经过超市门口,盛霈停下来。
他看向山岚,问:“要不要打电话?”
山岚垂眸,思索几秒,摇头。
盛霈顿住,没问为什么,只说:“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小风,你看着她,别让人乱跑。我很快回来。”
山岚困惑地看向盛霈。
她为什么会乱跑?
小风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一把拉住山岚的手,往阴凉处跑了几步,说:“姐,我们等在这里。”
山岚跟着小风一块儿蹲下。
两人都小小的一团,像是迷了路,等着家长回来领走的小孩儿。
“姐,我可以叫你姐吗?”
小风面对盛霈和徐玉樵时,都能做到面不改色,但是对山岚,他总是小心翼翼的,似乎还在因船上的事内疚。
山岚看向少年大而亮的眼睛,点点头。
小风忍不住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
盛霈回来的时候,就见两人蹲在那儿,挨着脑袋,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小风混惯了市井,又在南渚长大,见识的比寻常孩子多,说起街头巷尾的事儿来,一套一套的,都是山岚没听过的故事。
盛霈听了一耳朵,深觉山岚好骗。
他扯了扯唇,懒声喊:“走了。”
小风一见盛霈就往他手里瞧,左手提着个塑料袋子,右手拽着一把竹条,不知道用来干什么。
“二哥,我晚上住哪儿?”
“跟你住还是跟樵哥住?”
小风小跑到盛霈身边,叽叽喳喳地问。
盛霈漫不经心地应:“我那儿就一张床,没地儿给你睡。”
小风:“那山岚姐呢?”
盛霈:“......”
第10章 招儿 它叫招儿,脾气还算好,不咬人。……
快走到派出所,小风还在和盛霈商讨山岚的去处:“不能让我姐住酒店吧?一点都不亲切,一个人多孤单。”
“你姐?”
盛霈嗤笑。
小风一昂下巴,嘀嘀咕咕的:“我可是问过的,人家都没意见。反正我就这么喊,能喊几天就几天。”
到了门口,盛霈不耐烦和这小孩儿说话,拎着人进去,想再去拎另一个,触到她乌溜溜的眼,手又收了回来,说:“别怕,例行问话。”
整个猫注岛就这么点儿大,岛上居民不过几百人,成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派出所的人盛霈都认识,到地方大致把事情一说,他们查个背景,问完话就能回去。
向山岚问话的是个五十岁上下的民警,态度温和,见是个小姑娘,语气都放得轻轻的。
两人一问一答,起先问的人还算轻松,答的也是,可到后来,问的人神情渐渐变得古怪起来,答的人却依旧一脸淡定。
“姑娘,多大了?”
“二十三,属虎。”
“哪儿人?从小在哪儿上的学?”
“洛京人,在……”
...
“二十三,大学快毕业了吧?”
“毕业了,在工作。”
“工作啦,是干什么的?”
“打铁的。”
“哦,打铁的,打铁..打铁的……?”
老民警纳闷地看了眼盛霈,见他懒懒地靠着墙不说话,只能一头雾水问山岚:“姑娘,这打铁的是干什么活?”
山岚早已习惯别人的反应,慢吞吞地解释:“我是铸刀的,就是你们知道的刀,单刃冷兵器,十八般兵器之一。”
正说着,里头又跑出一个民警。
他看了眼山岚,又对比手里的资料,神情古怪,最后问她:“你是洛京的刀剑非物质文化遗产继承人?”
老民警一愣:“还有证?”
山岚轻声应了。
盛霈眸光一顿,原本耷拉着的眼皮子也掀开了,看向山岚,又冒出昨晚她说把刀送他时的场景。
他是怎么说的,他漫不经心地说——
“这刀难得,用来收藏已经是上品,实战还是差了点儿意思。”
盛霈:“......”
他揉了揉眉心,心说人都是国家认的继承人了,他还去指点人家,不行这继承人还能给他当?
这话真不好听,就差没直说中看不中用了。
回头给她道个歉。
盛霈想。
派出所就这点儿人,一说有个铸刀的姑娘,都跑来看热闹,还没见着呢,被老民警赶了回去,他问得也差不多了,说没问题明天批准就能下来,让盛霈把人都领回去。
盛霈带着人一走,有人忍不住嘀咕:“盛二这都是上哪儿找来的人。小的那个是孤儿,后来被领养了,到现在也没多少年头,大的这个...这我倒是真没见过,姑娘还能打铁?以后在我们这儿常住吗?”
老民警一拍他帽子:“瞎嘀咕什么,值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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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内渔民多居住在海边,一排排房屋面朝大海,屋前椰树林立,遮去那紫外线极强的阳光,放眼望去,居民屋前摆着八仙桌,一群人围在那儿吃饭,男男女女,穿着拖鞋、短袖,还有不少光膀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