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梁桢尴尬地抬头朝钟寿成看了眼。
钟寿成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憋半天:“那什么…怎么回事?哄不好了就?”
梁桢面露为难。
其实豆豆经常这样,遇到什么委屈他就会自己闷在自己的世界里哭,通常梁桢也不大会主动多哄,她觉得孩子有时候也需要一个可以发泄情绪的方式,甚至有时候豆豆哭梁桢在旁边还会觉得好笑,就像现在这样,其实场面也挺滑稽的,一大屋子的人围着他看,钟寿成更是急得在旁边团团转。
但梁桢还能控制自己,不至于在这种场合上笑出来。
“没事,他一会儿哭够了自己就好了。”梁桢解释。
钟寿成一听,这哪成啊,不得把身板给哭坏了吗?
“看看你们这都是怎么当爹当妈的!”他毫不客气地斥了口,自己拄着拐杖趔趄着弯腰下去,手在豆豆肩上拍了拍。
“那什么…别哭了!”
光会说别人不会哄孩子,自己出来的口气比石头还硬。
梁桢无语地皱了下眉。
钟寿成大概自己也意识到自己口气不对,赶紧补救。
他咳了一声,“好了好,男孩子动不动哭算怎么回事,再说我又不是冲你凶…来,看看爷爷给你准备的红包……”他生硬地把红包往豆豆手里塞。
豆豆握紧拳头不松,丝毫不领情。
老爷子脸色很是难看,这是不给他台阶下啊。
梁桢也不是傻子,知道这种场合再闹下去就显得孩子不懂事了。
“豆豆,爷爷在跟你说话呢,你不能这样,很没礼貌对不对?”她摸着孩子的背说,口气里稍稍带了点质问的意味。
孩子大概也听不进去了,慢慢缓了哭声,一抽一抽地转过身来。
他不转还好,一转钟寿成觉得心都被拽着疼。
“哎哟乖乖…怎么哭成这样,钟泉,钟泉?”
钟泉赶紧递了帕子,钟寿成吃力地弯腰下去给豆豆抹眼睛,豆豆一抽一抽,盯着眼前的老人。
“你…”
“啊?”
“你还凶不凶豆豆了?”
老爷子一愣,梁桢在孩子屁股上轻拍一下,“对长辈不能没规矩!”
可豆豆就是认死理,一双被泪水打湿的眼珠子静悄悄地盯着钟寿成。
老爷子心口突突跳。
“不凶,爷爷以后保证对你不凶。”
“那你也不好吼。”
“好,不吼不吼!”
“还有那个杯子……”豆豆稍稍推开梁桢往前站了一些,指着地上碎掉的两只茶杯,“豆豆摔了一只,但豆豆不是故意的,可是你摔的那一只,你是故意的,你不好这样,不好故意摔东西的,是不是?”
小家伙一本正经,还一副说教的样子。
梁桢绝望,“豆豆,闭嘴,少说两句!”她简直想找个地洞转。
钟寿成却撸了把豆豆的脑袋瓜子。
“好,说得好,逻辑清晰,条理分明,不愧是我钟寿成的孙子!”说完将手里的红包塞到豆豆手里。
豆豆破涕为笑,紧跟着一句“爷爷长命百岁,碎碎平安!”
旁边钟聿心里简直挖槽,朝梁桢看,这边钟寿成已经一把把豆豆抱了起来,他腿脚不方便,身体才刚刚恢复一点力气,突然抱个孩子身子不自觉地晃,吓得钟泉和蒋玉茭赶紧凑过去扶。
可是他还不让,推了把,“没事,还没废到抱孙子都抱不动的地步!”
老爷子硬撑着一手抱住豆豆,一手拄着拐杖,转身往椅子那边去。
五岁大的孩子其实已经有点斤两了,老爷子是硬抗,一路旁边都有人护着,总算屁股沾到了椅子上,他一下子跌坐,孩子落于他腿上,他连续喘了好几口气才把气喘匀,继而伸手朝钟泉那边捞,“快,把印章……把印章拿来!”
钟泉一下明白他的意思,拿了只木盒奉上。
钟寿成将木盒打开,里面躺了枚很小的方印。
“还有!”他又朝钟泉伸了伸手。
钟泉拿过几张纸,将其一张张在旁边的桌上摊平,又打开印泥盖子。
“来,爷爷把你前面几年的生礼都给补上!”
钟寿成把方印塞到豆豆手里,让他握住,再抓着他的小手往纸上盖。
一下一个戳,标准的篆刻字体,旁边已经有人跟着念出来:“钟…钟星…钟星河!”
梁桢心口猛地紧了紧。
旁边钟聿在底下握住她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