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半左右,几个部门的员工陆陆续续也到了,进来一看都惊呆了,年轻一点的女员工哇哇哇鬼叫,也顾不上是什么场合,掏出手机就是一通猛拍。
毕竟人均消费四位数的情调餐厅,平时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走进来消费的,没想到小老板这么大手笔。
钟聿那天还刻意提前到了,他坐在餐厅耐心恭候每个员工到场,期间收到了夏经理的电话,被告知儿子学校那边有事,她要赶过去,聚餐就来不了了,在电话中颇为真诚地表示了歉意。
钟聿也不恼,尽管知道这他妈纯粹是借口,还一个劲地问她儿子怎么了,要不要紧,学校那边要有什么事尽管开口找他帮忙,其诚恳的模样简直演足了一个体恤下属的好领导。
跟夏经理通完话之后又接到了总务部经理的电话,跟钟聿打招呼,说他老婆这几天预产期,得在家守着,没办法出来应酬。
显然这也是借口,但钟聿照样不生气,他在电话里对总务经理及太太表现了极大的关心,并说等孩子出生了一定要请他去喝满月酒。
至此三个部门的领导缺席了两个,唯一赴宴的行政部徐经理也不准时,说好的七点开席,他拖到七点半才姗姗来迟,其理由是公司那边事情太多,脱不开身。
谁都看得出,这是不给钟聿面子,不过钟聿完全能理解,毕竟现在局势不明朗,而他之前在公司的风评又不佳。
大伙儿都知道这位所谓的继承人其实根本没什么实权,早就被架空了,聪明人应该都不会选择往他这边靠,更何况还是在这种微妙的阶段,站队特别重要。
原本订了一条张桌,但根本坐不满,光公关部那边就缺了一半,总务部那边更是只来了两三个代表。
场面一度有些尴尬,不过钟聿始终没表现出任何不满,他平和地叫服务员过来撤掉了空位置,酒照喝,饭也照吃,好像丝毫不受任何影响。
公关部和行政部以女员工居多,且都是年纪相对轻的女员工,在经过短暂的不适应期之后,慢慢就来了气氛。
当然,一部分是因为酒精的原因,几千块一瓶的红酒钟聿一下让服务员开了好几瓶,松露鹅肝鱼子酱也是一盘接着一盘上,好酒,好景,再配上精致的料理,哄女人开心简直太容易了。
另一部分原因就是钟聿自己了,他风趣幽默,见多识广,但身上又没有一点富家公子的傲桀和浮夸,反而谈吐不凡,绅士有礼,似乎没有一点架子,就跟邻家大男孩一样。
这点实在是太博人好感了,加之他还有一张好皮囊,美酒美景还有美色,让人臣服简直易如反掌,所以一顿饭下来轻而易举又收割了一波迷妹。
虽然开始的时候有些尴尬,但渐入佳境之后气氛烘得很赞,好些员工都将照片发了朋友圈和同事群,自然又引发了一波羡慕和争论。
一直到晚上九点才散场,后边钟聿又提前订好了酒吧包厢。
“座都留好了,过去报我的名字,喝什么点什么随意,费用挂我账上就行。”
他让陆青留下来带人去酒吧续场,这也是部门团建的窍门,懂的人都知道一顿饭若吃得好,气氛都已经上来了,后面再找地儿续个场方能将氛围托到最高处。
钟聿走的时候已经有胆子大的女下属留他,让他跟大伙儿一起去酒吧晚,不过被钟聿找借口拒绝了。
他出生即是富贵,从小身边佣人保姆司机一大群,虽说他也不会去刻意刁难这些人,但自小就知道自己不能跟他们走得太近。
他是主,而他们是被雇佣的人,必要的时候需要表现出一点平和近人,慷慨大方,但不能真的跟他们打成一片,不然往后自己会丧失作为雇主的威信。
这个道理在工作中也一样,他是钟氏大股东,也是他们的领导,因年纪轻资历浅又无根基,走亲民路线确实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捕获人心,但也需要掌握好度,吃饭可以,聊天喝酒也没问题,但去酒吧或者夜场玩却绝对不可以。
钟聿深谙员工与老板之间的相处之道,亲时亲,紧时紧,适当收放才能让他们死心塌地。
他才不会蠢到真老板跟员工之间真能打成一片。
更何况那天晚上钟聿还真有事,他从餐厅出来之后就直接拨了叶千橙的电话。
“东西发过去了?”
“按你要求已经发了,那边显示也已经查收,有没有人联系你?”
“暂时还没有。”
“需不需要打电话过去问问?”
“不问。”
“那他要是收到东西没反应呢?”
“不可能,除非他能确保自己可以全身而退。”通话间钟聿已经走到停车场,孙叔见他过来主动开了后座门。
“行了,我上车了,晚点有消息再联系。”
他收了手机坐上车。
“二少爷,接下来去哪儿?”
钟聿摸出另一个手机看了眼,“先等等。”
“等等?还有人要坐车吗?”孙叔有些不明白,但见钟聿脸色凝重地盯着手机,也就不敢再多问,哪知不出一分钟,钟聿握的手机开始响,他瞄了眼来电显示,不觉嘴角轻扬,很快接通。
“喂,舅舅……”
“你刚给我发的那些东西,什么意思?”对方声音听上去还是一贯的稳,但仔细辨认已经能够感觉到其中有一丝紧张和恐惧。
钟聿也没耐心跟他兜圈子,回答:“要不还是见一面吧,有些话可能当面说会更方便,您看怎么样?”
两人约了时间地点,一小时后在一间高档会所见面。
钟聿挂了电话,跟孙叔报了地址,直接坐车过去。
会所地理位置比较僻静,不过之前钟聿也去过几次,所以找起来并不难,只是这种高档会所都实行会员制,钟聿之前没有来会所玩耍的习惯,并没办这里的会员,最后还得由侍应生领着去叩包厢的大门。
“蒋先生,您约的客人到了。”
里头应了一声。
侍应生要替钟聿推门,钟聿抬手挡了下,“你去忙吧,我自个儿进去。”待侍应生走后,钟聿在门口又站了小半分钟才推开门。
进去一面很大的镜子,占了几乎整整一面墙,灯光敞亮,暗红色家具配木地板。
“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