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错,话音方落,却见誉王面色微沉,眸中一瞬间闪过几分锐利。
若是对他不熟悉,碧芜一定以为是自己看错,可她对他到底有几分了解,看到他这样的眼神,心下猛一咯噔,知他是生了怒。
正欲再说些什么找补,就见誉王的神色复又柔和下来,“皇祖母白日才提醒过,若今晚我们便分房而睡,只怕……”
经他这般提醒,碧芜蓦然明白过来。
也是,太后白日才说过为她撑腰的话,这婚后第一夜,誉王就撇了她去了别处,万一传到太后的耳中,惹得太后大怒,吃苦头的可就是菡萏院那位夏侍妾了。
为了保护那位宠妾,誉王当真是费尽了心思。
碧芜张了张嘴,欲说什么,就听外间门倏然被敲响,德福的声儿旋即传来,“殿下,水备好了。”
誉王深深看了她一眼,未置一言,起身出去了。
碧芜看着这偌大的床榻,无奈地叹了口气。
早知道这般,她就该命人搬张小榻进来,看来今夜,又是得将就一宿了。
她从榻内抱了床衾被出来,又往里挪了挪,让出一大片空位,这才翻了个身对着榻内躺下。
原打算等誉王回来了再睡,可身怀有孕本就困倦,碧芜到底没有挨住,闭了眼,很快沉沉睡了过去。
待第二日醒来时,她不知何时已是面朝外而躺,身侧空空荡荡的,只余下一条凌乱的衾被,誉王已然走了。
她也没甚在意,只召开银铃银钩给她更衣梳洗。
两个小丫头打进了屋,面色便都有些不大对,相互对视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碧芜也不是个傻的,待洗漱完,坐在了妆台前,才对着铜镜问:“怎么了?说吧。”
见被看穿,银铃拧了拧眉,这才如何交代。
“王妃,夏侍妾来了,已在院外等了许久了。”
第35章
不轨
倏然听见“夏侍妾”三字,碧芜不由得愣了一下,片刻后,才问道:“何时来的?”
银铃与银钩对视了一眼,低声答:“快有......半炷香的工夫了。”
闻得此言,碧芜蹙了蹙眉,再看镜中这两个丫头垂着脑袋,一副做错事儿的模样,便知是她们自作主张了。
应当是想替她这个性子软弱的主子,给府中跋扈的宠妾一个下马威。
看她们生怕被责罚的模样,碧芜颇有些哭笑不得,只道:“让人站在院中到底不好,快请进来吧,叫人奉茶。”
“是,王妃。”银钩应声出去了。
银铃见碧芜对此事似乎并不大在意,以为她也是存了教训夏侍妾的心,便自妆奁中挑了一支华丽繁复,做工精致的步摇,试探道:“王妃,今日这发髻可要做些不同的样式?”
她的心思简直是昭然若揭,碧芜无奈地笑了笑,知她们也是为她好,不好拂了她们的意,便道:“你瞧着怎么好看,便怎么来吧。”
“诶。”银铃闻言重重一点头,鼓起一口气儿,神色都认真了几分。
待碧芜自内间出来时,便见一人坐在一侧的太师椅上,正低头与身侧的婆子说着什么。
许是听见动静,那人抬首看来,只对视了一眼,便让碧芜霎时愣起了神。
算起来,自前世夏侍妾死后,她也有十数年未曾见过她了。如今再见,早已在记忆中模糊的容颜又一瞬间清晰起来。
眼见着一身桃红花罗衫子的女子妖妖娆娆地起身冲她施了个礼,碧芜不得不在心下感慨,果然受宠是有受宠的理由。
这夏侍妾生得着实是美艳至极。
外头人或许疑惑,这位夏侍妾不就有一副好皮相,缘何就能如此嚣张。但碧芜觉得,或者正是这副皮相,才让夏侍妾有恃无恐。
因她生得属实是美,美得都有些不真实,连碧芜这个女人都忍不住想多瞧两眼。
且不说这一身欺霜赛雪的皮子,就是那双微微上挑,天生含情的眼眸,也极易令人迷失其间,此时她正轻咬着朱唇,一副被欺侮的委屈模样,用那娇滴滴的嗓子道:“妾身见过王妃。”
瞧着她这一副熟悉的惺惺作态,碧芜在上首缓缓落座,才道了句:“起来吧。”
“谢王妃。”
见夏侍妾直起身子,恭恭敬敬地站在那儿,碧芜倒觉有些别扭了。
因她印象中里的夏侍妾在苏婵面前似乎总是趾高气昂、不可一世的模样,似是随时准备与苏婵斗个不死不休。
才会在新王妃进府后,只活了那么一段时日就遭了算计。
“夏侍妾坐吧。”碧芜淡淡道。
虽如今成了王妃的是她,不是苏婵,但两人间也并无什么冲突,没必要结下愁怨。
她反而缓缓将视线落在夏侍妾身侧的婆子身上,那婆子似有所觉,偷偷抬眸看来,却是面色大变,忙又将头低了下去。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当初在梅园发现并威胁她的张嬷嬷。
她显然是认出她来了。
那日在梅园与誉王发生意外后,碧芜不知所措,慌慌张张想要逃跑,谁知才打开门,便遇上了前来替夏侍妾送东西的张嬷嬷。
张嬷嬷怕她是想借此法子,勾引主子上位,就将她拉走在偏院中关了三日,直到誉王离府后才将她放出去。
其实在前世第一次逃跑被抓回来后,碧芜才真正被送去了菡萏院见了夏侍妾,在此之前,并未有过照面,因而并不担心此时的夏侍妾认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