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李牧在南方,马镫虽然看一眼就能仿造,但现在还未传出去。
一个小小的部件,没有引起他国的重视。
只有当李牧把他的轻骑兵拉出去打出一场让天下人永世难忘的战役时,他们可能才会注意到这个小小的马镫。
现在六国都快忘记李牧是以擅长指挥骑兵闻名,都把李牧当成舟师将军了。
朱襄陪同王翦选拔了一千人的重骑兵。
子楚尝试着披甲,然后被压得走不动路,遭遇了朱襄无情地嘲笑。
子楚怒道:“你试试!我不信你能行!”
朱襄披甲,居然能走几步。
朱襄嘲笑道:“我每日都挥动锄头,身体不知道比你强壮多少,你和我比?弱。”
李冰赶紧把子楚拉住:“算了算了,你何苦和他计较?现在这么多人,太子和长平君打起来了多难看。”
子楚冷笑:“等我当了秦王,看我怎么收拾你!”
朱襄乐道:“好啊,我等你当秦王,看你怎么收拾我。”
王翦嘴角抽搐,太阳穴突突突跳。
这种话是能说的吗?还是当众说?
如果将来秦王和长平君反目,大概就是从今日始了?
王翦听到重骑兵后很兴奋,组建重骑兵时就头疼了。
能披甲的壮士和骏马都要精挑细选不说,要让马和人有作战能力,披得上甲,普通的伙食做不到。
骏马每日草料消耗量是其他战马的两倍,而且每日都需要按摩;披甲的战士每日食量大增不说,甚至必须要荤腥,否则根本无法扛着重甲战斗。
想想这一千重甲骑兵的伙食,王翦感觉自己的头发要向朱襄发展了。
他终于明白,朱襄为何说现在重甲骑兵才能出现,又为何说只有目前只有秦国能养起这支重甲骑兵。
不是只有秦国养得起,是只有朱襄在的秦国养得起!
子楚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心里对朱襄故意嘲笑他的气消了一些。
他抚摸着披甲的马匹,道:“不知道将来秦国统一天下之后,能养得起多少重骑兵。一万?十万?”
朱襄道:“可能连一百都养不起了。”
子楚愕然:“啊?”
朱襄道:“重甲骑兵是攻城略地的利器,但天下统一之后,战争就暂时不必要了。比起去掠夺那些还未开发的地,还是如何治理已经得到的地,让天下真的变成秦的天下最重要。那时候的秦国没有钱养重骑兵。”
子楚道:“那也不能荒废……”他开始心疼了。
朱襄道:“那就在北边留一点重骑兵,去抢胡人的牛羊吃。”
王翦立刻道:“好主意!我到时候就去北边!”
什么享福,他不享了!每日领着这些重骑兵去草原扫荡,不是更威风吗!
朱襄哭笑不得。历史中的你将来是想当富家翁啊,现在怎么要在边疆吃黄沙吃一辈子了?
可能因为王翦现在还不老吧。
重甲骑兵对封建时代的将士而言,大概就像是后世军迷们看着小航母小飞机小坦克小东风流口水,这就是浪漫吧。
朱襄起了个头,王翦迅速就领悟了重甲骑兵该怎么练、怎么用。
朱襄本以为自己还要给王翦当一段时间门的“指导员”,结果很快就没自己的事了。
他便拄着竹杖,顶着草帽,披着蓑衣,在山城间门攀爬,踏遍交通要道和长江航道两侧小城村落,实地探查这一片秦国能控制的巴郡情况。
李冰也继续丢下蜀郡的事,兴致勃勃在长江航道上观察测量。
治水是整个系统的事,不能头疼医头脚疼医脚。虽然巴郡的水流与蜀郡影响不大,但看着长江天险,李冰那一颗水利专家的心就不由怦怦直跳。
他想,能不能修筑一个堤坝把长江水拦起来,让天险变通途?
李冰知道自己是痴心妄想,但忍不住痴心妄想。
若能建成这样一个水坝,长江航道从此畅通无阻,巴郡蜀郡都能从中获益,再不复闭塞。
“即便巴郡少田,守着这一条水道也能养活一郡人吧?”李冰对朱襄道。
他看水,朱襄看地。
朱襄听了李冰的话,沉默了一会儿,眯着眼笑道:“会有那么一天。”
李冰道:“会有那么一天吗?那真是太好了。”
即便知道长江天险非人力可为,但朱襄说会有那么一天,李冰就相信。
李冰站在山崖上,双手拄着竹杖,低头看着山下狭窄水道上的惊涛。
他的眼中满含期盼。
朱襄想,该把此事记下来。如果能流传两千年后,说不定三峡大坝建立后,会在这里为李冰立像,让李冰看到他曾畅想过的壮举。
“朱襄,我该回蜀郡了。”李冰对朱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