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琛没拆穿她故意勾引的把戏,薄唇吻上她后脑勺,失笑道:“别生气,宝贝儿。你先养胎,等前三个月过去,我再给你。”
黎粹指尖死死掐住浴缸边沿,她小看了商琛的自制力,更低估了他的冷静。
她回手推开黏在后背的男人,上岸去淋浴喷头底下冲干净,他也离开浴缸跟过去,即便他没伺候过人,手法也有些笨拙,但仍为她洗好头发,穿好浴袍。
回到房间,她挑剔着他手里没轻没重,从他手里抢过吹风机,坐在床沿吹头发。
她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就是心里憋得难受,不畅快。
这孩子在自己肚子里多一天,就多一份惴惴不安,可商琛几乎是派人寸步不离的跟着她,根本不给她任何自己独处的机会。
她深呼口气关掉吹风机,双手拍脸逼着自己振作。
突然,桌上的白色手机响起铃声,她仅是瞟过一眼,那串号码没有备注,她一时也认不出,但尾号有些眼熟。
倒是正在换衬衫的男人看到来电人拿起手机,五官稍显沉冷,走到卧室外面拉上门听电话。
商琛很少打电话遮遮掩掩避着自己,她心生疑窦,努力回想那通电话号码在哪见过。
她已经很久没有手机,所以对最近见过的号码记忆极为清晰,最近一次是用父亲的手机,接的是...祁希冉打来的求救电话。
黎粹暗暗捏紧床单,心惊于那个小丫头居然还在联系商琛。
果然,商琛接完祁希冉的电话,脸色沉郁走回屋内,匆匆换好衣服,简单叮嘱她两三句就出了门。
她猜测,应该是祁希冉手里有商琛的把柄,或者威胁要去报警,不然怎么会一通电话就能把商琛叫出去,而且他每次接祁希冉的电话都是玩弄戏耍的神色,哪有这一脸的铁青不悦。
那小姑娘想通了?
她以为如此,谁会容忍一个侮辱自己,又让自己家破人亡的凶手逍遥法外。
庭院内刚传来车子驶离的动静,房门传来两声响,佣人在外面道:“太太,有个舞蹈学院的学生给您送来一封感谢信。”
感谢信已经见怪不怪,舞蹈学院期末测评结束后,有很多学员送花送信到庄园,商琛也没剥夺她为人师表的乐趣,允许她接受来自学生的感谢。
她走过去打开门,从佣人手里接过信件,退回屋里拆开。
上面只写着几句话
太太,我是小冉。
您说得对,我应该离开北城。
可在临走之前,我还是想见他一面。
我想亲自质问他所做的一切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如此残忍的对我。
对不起,太太,我还是想给他一次机会,向我解释的机会。
第80章 【卑贱至极】
傍晚, 天边际白,一丝亮光即将被黑暗吞噬。
长海园墓地靠近海边,墓碑林立, 海浪拍击在礁石边沿, 汹涌如同男人墨眸中的暗潮,他颀长森然的倚在车前盖,面朝大海点了根烟, 烦躁不耐的等待祁希冉缓缓走出墓地。
“文件在哪儿?”他轻翕薄唇, 厌烦的已经懒得抬起眼皮看面前这个恬静的小姑娘一眼。
祁希冉哀怨地看向眼前俊漠如山的男人, 捶胸顿足地冲他哭喊道:“你应该去向我爸忏悔, 是你杀了他!我爸对你那么好, 他那么相信你...把你当做朋友...你为什么...”
商琛指缝掐烟,冷冷睨向哭哭啼啼的小姑娘, 他连多说一句的心思都没有, 用比方才更森寒的语气问,“我没时间和你废话,复印件藏哪儿了?”
“在...在我家。”小姑娘哭腔浓重的垂头。
商琛冷脸踩灭烟头, 半句话不多说,打开车门坐上驾驶位启动引擎,祁希冉也怕她把自己一个人孤零零扔在海边, 连忙坐上副驾驶。
这不是他经常开的那辆迈巴赫, 只是一辆普通奔驰, 他不想引人瞩目,免得这小姑娘找人盯梢,如果不是为了她刚才说的文件,这个蠢到犯贱的小丫头早就被他抛在九霄云外。
那文件是关于基金会阴阳合同的改制,其中有他暗箱操作的手笔, 不过在祁市长倒台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万全准备,将往来文件全部销毁,而今天,祁希冉打电话说她有复印本,要挟他出来见上一面。
一路上,小姑娘不停歇的抽噎泣声惹得他心烦气躁,他不由得想到家里那个坚韧聪明的女人,那个女人不会轻易的哭,即便哭,也会扑过来撕扯他,喊出来的话能伤透他的心。
正在开车的男人不禁摇头,微咧嘴角自嘲的笑了笑,他发觉自己只对黎粹的眼泪有反应,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了受虐狂,围着一个已经不爱自己的女人团团转,还乐此不疲。
开车时,他眼梢余光瞄到祁希冉哭累了会偷看自己,心里也有了数,唇边弯起戏谑且不着痕迹的讽笑。
没想到人可以贱到这个地步,即便他杀了她父亲,将她母亲一手送进精神病院,还给她拍了那种不堪入目的照片践踏她的自尊,这小姑娘心里居然还有他。
商琛眉头紧锁,眸色淡冷看向前方,修长手指握紧方向盘,看到祁希冉,他想不通为什么家里那个怀着他孩子的妻子不能回头再爱一次?为什么不能发发善心将他从罪恶深渊的泥沼中解救出来?
他只觉得黎粹比自己还心狠,其实真正铁石心肠的人,从来不是自己。
车子疾速飞驰至祁市长以前住的小区楼下,他俊颜沉黑迈步随祁希冉上楼,打开门,屋内大半红木家具都被搬空,仅剩一张小沙发和茶几。
“商大...商先生,你先坐,我去...去给你倒杯水。”祁希冉眼圈通红不敢直视他的冷酷,自己则狠心改了熟悉的称呼。
“不必了。”他冰冷拒绝,焦躁地又一次问她,“那份复印文件到底在哪儿?”
他厌恶祁希冉在自己面前自作聪明卖关子,这小姑娘看起来安静腼腆,心眼还不少,一直不提关于文件的事,可他已经没有多少耐心在这里干耗。
他语气中的厌嫌终于使小姑娘崩溃到无以复加,祁希冉在他面前低垂眼眸,哽咽不已的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我到底...到底哪里做错了...哪里惹你讨厌...为什么?”
这几句问话彻底印证了男人心里的猜想,他烦躁不堪的抬手抹了把脸,清楚祁希冉找自己来就是为了这一摊子烂事儿!
他现在没心思搞除了黎粹以外的女人,尤其是这个犯贱至极的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