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第37节</h1>
所以,就算自己心里有再深的羁绊,在这些种种压力下,也只能臣服。
这些,她早就想通了,可能是心里潜藏的隐隐的不甘心驱使她远道而来,来见一见如今已是太子的那个人。
她为什么生于北戎王室?他又为什么是大誉太子?
可是,若他们不是现在的身份的话,恐怕连见都见不着吧。
所以,世间万物,兜兜转转,都逃不开一早就定下的命运。
敏罕穆穆已经没有往日那般跳脱,如今大权在握的她,已经有了上位者沉淀下来的威压,只是面对着喜欢的人,总是不自觉的给予对方最轻松的一面罢了。
则宁不再说话,敏罕穆穆若无其事地挑开窗帘一角,问:“哎呀怎么还没到?要多久啊?”她眨眨眼睛,“我要求求我的姻缘早早地来,让我见一见我未来的驸马是怎样的英雄人物?”
则宁失笑。
这大半日的时间,则宁陪了敏罕穆穆逛了盛京好多地方。有几处也是则宁听说过也是第一次去过的。远了的有郊外的枫林,近了的,是夜色降临前的夜市,勉勉强强才转了回来。
敏罕穆穆玩的很尽兴,则宁也是窝在宫里头没有出来过几次,所以还算新奇。
酉时时分,则宁将敏罕穆穆送到了驿馆大门处,看着一身男装的今日玩嗨他的小姑娘,想揉揉她的头,又忍住了。则宁笑:“快回去吧,早点休息。”
敏罕穆穆笑着答应了一声,见则宁转身踏上马车,她又高声叫了声“宁宁!”
则宁转头。
小姑娘抿了抿唇,开口道:“宁宁,新婚愉快啊。”
则宁笑着谢过,便隐身于马车中,穆穆看着那马车朝着皇城驶去,渐行渐远。
缓缓放下了弯起的一整天的唇角。
……
太子大婚定于九月十六,算算日子也不过就几天的准备时间了。太子在上面不紧不慢的,可下面办事儿的人可都要急坏了。
太子非要迎亲,这个迎亲路线还要礼部和禁军等一干部门相互配合。可哪里那么容易配合的?有么这点出事了,要么那点有毛病,本来敲定好的路线又一次被推翻,搞得礼部尚书的嘴里面都冒出了好几个大口疮。
太子一直四平八稳的,谁也不晓得他喜欢什么调调。就琢磨着太子的喜好都废了不少力气,还要忙着宴会场地与告宗庙社稷这些事情。
不仅如此,太子好像还忘记了他大婚要准备很久,每天上朝总有那么几件事压下来要他们办,现在他们就好像一个人做了三份工,不敢拖延太子交下来的任务,更不敢在太子大婚礼程上马虎大意。这段时间简直是噩梦。
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到尾声的时候,则宁才抬起头来看已经现在东宫书房里等了很久的礼部:“嗯?准备得差不多了?你们还没准备好?”
则宁的语气太诧异,就仿佛还没察觉到自己给他们下达的任务有多沉重一样,还给他一种嫌弃他们效率慢的错觉。
等了老半天的礼部一口气差点没吸上来,太子以为准备个储君大婚是一件容易的事吗?可是心里再崩溃,也只能动动唇说“微臣惶恐”之类的话。
可能是他自己也想到了这一点,则宁这才恍然,对礼部道:“这段时间你们辛苦了,是孤考虑不周。待过些日子,你们与其他几处,没人轮着休息一日吧,不算在休沐日内。”可该办也得办,就算自己考虑不周你们还得加班。
礼部有点受宠若惊,太子哪里说过这么缓和的话来?要是那个十次有八次被挑刺的户部在这里,估计都能跪着哭出来吧。算了,就冲着太子还比较信任他们礼部的这个态度,辛苦也是值得的。
礼部走后,则宁放下狼毫,闭着眼醒一醒脑子。
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有多久没见着那丫头来着?
她猜出自己的身份没有?若是猜中了,是被耍了的愤怒?还是偷偷的窃喜?若是没猜中,那她现在的心情是什么样的?是对宫廷的恐惧茫然,还是已经淡然处之了?
这些则宁都无法得知。小八那样的女孩子,这世间没几个男人降得住她。若是她有心仪之人他必定不会强娶。可是她没有,尚太傅也不会允许她一人终老,既然如此,自己不打声招呼就把人家拐进来,她也不会不开心吧?
说起来自己也是受害者啊,则宁想,他自己也很无辜,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绑定了一个不知底细的要过完后半生的女人,若那个人不是她,又或者是个作天作地拖后腿的,那才叫累。
也不知道她那里准备得怎么样了。
则宁笑了声,摇摇头挥去脑海中的杂念,提起剑去了后面的院子。
锦书最近没怎样,就是心情一日日焦躁而已。
眼见着大婚的日子就要来了,每每一大早醒来听自己贴身丫头不怀好意地对自己倒计时她就烦躁得想打人!
可是要克制!
锦书深吸一口气,侧首对着铜镜里的自己端庄得笑,款款地在屋子里开回走。
身为书香世家的小姐,不说人品教养,礼仪当然也是最重要的。她在外面虽不拘一格,行为放肆,可并不代表她就是个混迹于文人堆里的流氓骗子,正相反,京中贵女学的,她也一样都没有落下,但是类似于《闺训》的,她当然也是细细研读过,只是并没有把它当做一回事罢了。
但是宫廷是个与自己思想相悖的地方,那里基本上所有都是自己所厌恶的。与其说厌恶,不如说是害怕。她看得清自己,自己太渺小,就算是未来有多高的品级,也不能和巍峨宫廷对抗。
因为那是千百年来的已经定下的完善的规矩,那里等级森严,而它的存在也必有价值。
而导致自己即将身陷囹圄的罪魁祸首是谁?是自己那个老是给她掉链子的尚锦观吗?还是突然想起来想看自己长什么模样的皇后娘娘?又或者一时起意要给自己赐婚的皇帝?
这已经不重要了。再如何,她这一生都走不出巍巍皇宫了。
前些天祖父眉间忧虑,她稍稍绕了他两句,就可以猜的七七八八。
呵,太子心有所属,那也就不要怪自己封藏心事了。
锦书捏着一面好久之前买来的无脸全白面具,往自己的脸上靠了靠,对面的铜镜里映着深深的瞳孔,神色莫辨。
作者有话要说:宝!贝!们!你!们!听!我!解!释!
躺着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