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赡在前院一听妻子的传唤便搁下酒杯,同桌上的人说了一句,随着小厮过来,他只娶了三夫人一个妻子,这些年官场上郁郁不得志,妻子也没有嫌弃过他,他自然也舍不得纳妾让妻子受委屈,一方面是他觉得有妻子一个就够了,另一方面,许赡也是一个惧内的人。
这会他红着脸踏进屋子,三夫人便站起来走到他身旁皱着眉道:“不是让你少喝点吗?你那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杯就上脸,三杯就倒了。”
许赡特别委屈:“夫人,我的酒量你又不是不清楚,我就拿着酒杯做做样子,就喝了一杯,我若是喝的多了,这会你还能见我在这里站着吗?”
三夫人噎了一下,推着他道:“你喝酒还有理了你,快快去换衣服,阿筠还在呢,你这浑身酒气,别熏着她。”
姜筠过来对着许赡行了一礼,许赡和蔼的笑了一下,道:“阿筠又漂亮了,越长越像阿玉了。”
姜筠心中无语,这果然是不会说话啊。
然后就见她外祖母肩膀一耸一耸的,似要抽噎了起来,许赡说完了就反应过来了,手忙脚乱的要哄着老妻,三夫人拍开他的手,瞪着他道:“你还不快去洗洗换身衣服再出来。”
许赡就喝了一杯酒,脑袋虽有些懵,还是知道自己失言把妻子弄哭了,拿着袖子在三夫人的脸上擦了两把,然后便不再耽误的去换衣服。
三夫人止住了眼泪转而安慰姜筠:“阿筠别难受,你外祖父嘴笨了一辈子了。”
姜筠道:“外祖父疼阿筠,阿筠都知道。”
三夫人又摸着她的脸连夸她懂事。
待许赡出来,姜筠陪着两个老人说了会话,由三夫人领着去给成国公夫人拜寿,成国公夫人那里各府女眷还未散开,何氏和万氏也在,成国公夫人一见三夫人带着姜筠到了,便笑道:“三弟妹总算舍得把阿筠带出来了。”
三夫人笑了笑,姜筠上前去给成国公夫人拜寿见礼,成国公夫人对她招手道:“好孩子,快过来,叫伯外祖母瞧瞧。”
姜筠走上前去,下面坐着的一个夫人道:“姜三小姐真是越发水灵了,我上回见她还是在太后宫中呢。”
成国公夫人搂着姜筠道:“我这外孙女同我那外孙子投缘,自幼养在宫中,礼数周全,我都恨不得把她养在身边才好。”
她一开口便提到她的外孙子,众人又怎么会想不到她外孙子是睿王殿下,纷纷附和着说成国公夫人好福气。
姜筠坐到万氏身旁,有几道目光向她看来,她也不甚在意。
没过多会,便有女眷提出告辞,姜筠端了小几上的茶盏递给万氏,万氏接过去浅啜一口,站起身对着成国公夫人告辞。
姜筠便随着万氏走了,到了外头派人去叫了姜筝,三个人便直接先回了卫国公府。
姜筠回去当晚想到今日在成国公府时许明杰那猥/琐的眼神便觉一阵恶心,晚饭也没吃下,她这一日都被许明杰恶心的没吃多少东西,早早便睡了。
翌日去书院刚踏进课舍,便见一群小姑娘以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她,她径自的走到座位前坐下,一旁的小姑娘便凑过来,一脸同情的对她道:“姜筠,成国公府的二公子是你表哥吧。”
姜筠拿着书袋的手僵了一下,下意识的以为那许明杰闹出了什么幺蛾子,面上淡淡的问道:“怎么了?”
“姜筠,我说了你别伤心,成国公府的二公子......他......他死了。”
姜筠愣了一下,许明杰死了,不对啊,前世的许明杰一直到姜筠去世的时候都还活得好好的呢,她有些不敢相信,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谁死了?”姜筠又问了一遍。
一旁的小姑娘见她这个样子,以为她受了打击,毕竟成国公府的二公子是她表哥,忍不住安慰道:“姜筠,你也别太伤心了。”
后面有几个小姑娘也凑过来七嘴八舌的说了,不过就是今早成国公府的人发现二公子死在了自己的房中,好像是被他自己身边的丫鬟杀的。
不仅死在了自己房中,还是被自己的丫鬟杀死的,姜筠在怔愣片刻后,骂了声活该,这样的人活着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死了也好。
成国公府的嫡次子被人害死了,又是在成国公夫人寿宴的当晚,有御史启奏这未必是丫鬟杀的,毕竟办寿宴的时候鱼龙混杂的,谁也说不准是不是有人混进去将成国公府二公子给杀了,陛下派人去查,最后查出许明杰确是被身边的丫鬟所杀。
原因是许明杰身边的丫鬟伺候主子多年,起了勾引之意,许明杰喝多了酒也洁身自好,那丫鬟事败后怕主子责怪,竟拿刀捅死了主子。
当然这些也都是成国公府的说词,至于事情到底如何,横竖是成国公府的公子死了,与旁人也无关。
太子府里,太子同程文佑面对面的坐着,案桌上摆着一盘棋,棋盘上已经落了不少棋子,太子手执棋子一边思索下一步该怎么走,一边缓缓开口道:“他如何惹你了?”
太子百思不得其解,自己这弟弟刚回定熙没多久,也没听过那不成器的表弟招惹过他,怎么就如此干脆利索的将人给弄死了呢?
对于这个表弟太子也是不喜的,他相信若不是他先招惹了阿佑,阿佑也不会对他下杀手,只是不知哪里惹到了阿佑。
成国公府毕竟是他们的外祖家,因许明杰自己平日里做的糊涂事,成国公府怕继续查下去会把他豢养幼女的那些事情查出来,便胡诌了个借口,不让大理寺的人继续查下去,私底下却还在继续查着是谁杀了成国公府的人,一来这个仇是要报的,二来成国公府的人也有些慌乱,对方在自己的府上杀了府上的嫡子,若是哪一天想取家主之命不也是手到擒来。
成国公府不确定这是许明杰平日里行事嚣张自己惹着了人,还是杀人的人对成国公府有意见,借此给成国公府一个警告。
成国公跑到太子面前告状,想要借太子之力查出此事,太子只得安慰他的舅舅先回去,其实心里头跟明镜似的,这事是他那弟弟干的。
估计任谁也想不到,派人杀了成国公府二公子的人会是母亲出自成国公府的睿王殿下,论血缘,这可是嫡亲的表兄弟。
程文佑淡淡道:“成国公府毕竟是外祖家,这么个祸害留着将来他做的那些混账事被有心之人揭穿利用,于皇兄不利。”
这个理由似乎很合情合理。
程文佑自开蒙起便是墨文殿夫子夸奖的对象,定熙只传他容貌俊朗,德才兼备,骁勇善战,又因他对林皇后孝顺,便以为他是谦和无害之人,却不曾想过他在军营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是优柔寡断之辈。
便是鄢陵王谋反一事,朝堂早就察觉异样,鄢陵王是先帝幼子,又是先帝临死前要保的人,没有确切的证据怎么能随意诛杀,程文佑十五岁那年陛下密旨让陈大将军时刻注意鄢陵王动向,程文佑得知此事后只是写了八个字传给他皇兄,将欲废之,必固兴之。
果然朝廷放纵了鄢陵王没两年,他便反了。
太子那时候就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是杀伐果断之人,行事绝不会拖泥带水。
那谦和无害绝不会跟随他走一辈子,只是他没想到这弟弟刚回来,第一个下手的是他舅家表弟。
他现在有些担心他这弟弟了,这弟弟太闷了,不声不响的,直接把人给杀了。
程文佑见他皇兄指间夹着棋子,手撑着案桌跑神,轻声道:“那混账幼时不是让狗咬掉了男人的东西,我瞧着是将他的良心都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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