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响又沉又闷,听着都疼。
宛娘吓了一跳,蹙眉看向她:“你这是......”
“以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同我这种人计较。”
见宛娘没反应,她又接连叩了几个响头,嘴里还哀求着原谅。
宛娘瞬间竟有了恍若隔世之感。
她何曾见过高氏这副作态。
以往高氏莫要说给她磕头了,连一句好话都没对她说过。
数九寒天里故意攒了大半个月的衣裳,逼她早起去河边浆洗,但凡有半点不干净,就不给她饭吃。
听说卖去当窑姐儿能换不少钱,好几次将她带出来交给拍花子,若不是她机灵,加上冯德到的及时,她早就成了千人枕万人尝的妓子。
为了偿还冯荣业欠下的赌债,不顾她后半生的幸福将她嫁给了一个短命的瘸子。她试过反抗,试过去求冯德,但那一次冯德却也没有帮她。
无非是她的命和冯荣业比起来太贱了,就像高氏一直挂在嘴边念叨的那句话一样:儿子就是金贵值钱,是老冯家的后,而女儿终究是外人,是给别人家养得,迟早变成泼出去的水。
既然早晚要泼出去,多在她身上花一个子儿那就是浪费。
宛娘在冯家的时候,什么事都做到尽善尽美,渴望着能得到高氏的一个好脸,等到她出嫁那天,这个愿望也没有成真。
可现在,高氏竟然在给她磕头下跪。
仅仅是因为她的身份变了,她的这条“女儿命”就变得尊贵了起来。
便能让高氏抛去往日对她的轻视、轻贱,将她高高捧起,诚惶诚恐地求饶。
宛娘忽然觉得有些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