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宋思凡捏了捏眉心：“没事。”
“真的？”雷蒙发动小宝马，“你一天都没出办公室，聊天工具也不理人，是个什么情况？”
“嗯……有个重要的会。”
既然是工作的事情，雷蒙便没有再问。他专心地开着车，宝马在他的控制下在下班高峰期的车流中左突右冲，像现实版的赛车游戏。
等下了高架，马路上的车辆变少，雷蒙长呼一口气，终于可以神清气爽地踩下油门：“爽！”他感慨完，没得到意想中的反馈，飙车的兴趣立刻消散不少。
他下意识看了一眼宋思凡，宋思凡的眉头舒展开来，出神地看着窗外，似乎对他的感慨无动于衷。
直到车驶进小区，雷蒙把车停进车位，宋思凡还保持着若有所思的状态。
雷蒙拉好刹车，戳戳他。
宋思凡恍如隔世般醒过来，望了望四周：“到了？”
“嗯，你在想什么呢？”雷蒙熄火，解开保险带，忽然灵光一闪，带着坏笑，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嘿嘿，你该不会是紧张吧？”
宋思凡淡定地拨开他的手：“怎么可能。”
“切，我看你就是紧张到不行了。”雷蒙撇撇嘴，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几下，亲切地说，“没关系，凡事都有第一次，我不会嘲笑你的！”
“……我谢谢你。”宋思凡解开保险带下了车，从后备箱取出礼物拎在手里，拒绝了雷蒙想帮忙的意图，扬了扬下巴让他上前带路。
雷蒙家宋思凡来过好几次，每次都是把雷蒙送到楼下，这还是第一次上楼。雷蒙停在自家门前，宋思凡默默记下楼栋和门牌号。
雷蒙站在门口没急着开门，宋思凡双手都拎着东西，又站在他身后，见状不由得问道：“你没带钥匙？”
“不是……”雷蒙否认着，在口袋里摸索了一阵，把一个东西飞快地套在手指上，这才拘谨地按响了门铃。
几乎在按下门铃之后门立刻被打开了，雷蒙被吓得倒退几步，宋思凡几乎要怀疑岳母是蹲等在门后等着给他们开门。
开门的是李玉萍，她看了看雷蒙又看了看背后的宋思凡，一时间忘了准备好的台词。
雷蒙赶紧给宋思凡介绍：“这是我妈。”
“阿姨好。”
李玉萍这才反应过来，慌忙让开路：“好、好，快进来吧。”
“妈，这是我的……”雷蒙嗓子眼儿一堵，说不出口亲密的词汇在母亲的面前描述他和宋思凡的关系，僵持之下，他说，“……我的上司，宋思凡。”
“上司？”正要给宋思凡拿拖鞋的李玉萍动作一滞，不是说今天带相好上门么？怎么变成公司领导了？
宋思凡看出她心里的疑惑，主动接过拖鞋，看了雷蒙一眼：“没错，阿姨，就是我。”
“啊？哦……”李玉萍意识到宋思凡的意思，瞪了一眼雷蒙，连个话都讲不清楚，废柴！
卧室门被打开，雷萌风风火火地冲过来：“嫂子来了？”
宋思凡刚好低头换好拖鞋，听到这个称呼嘴角一抽，抬头已经是春风和煦的笑脸：“你是雷蒙的妹妹？你好，我是宋思凡。”
雷萌盯着宋思凡的脸，许久才发出一声轻轻的：“卧槽！”
雷蒙心头一紧，卧槽，难道宋思凡和李可然的那一段雷萌知道？雷蒙脑海里涌出千万个年头，千万不能让雷萌在父母的面前捅出来，不然他为宋思凡营造的优秀儿媳的印象可就破功了！
他正纠结着该说点什么岔开话题，雷萌的动作实在太快，雷蒙来不及阻止，眼睁睁地看着雷萌扑上去抱住宋思凡的右臂，花痴道：“嫂子你真的太帅了！你是不是模特儿啊？有没有计划往娱乐圈发展啊？”
雷蒙：“……”
李玉萍：“……”
这个脑残少女是谁我不认识她……
宋思凡好脾气地把雷萌从他身上撕下来，微笑着回答：“谢谢。不是模特儿。没兴趣进军娱乐圈，不过有一些娱乐圈的投资。”
宋思凡还有娱乐圈的投资？雷蒙看了他一眼，继而意识到，应该是齐亚集团的产业，钱赚得太多没处花，就投资娱乐圈和房地产。雷蒙酸溜溜地想，有钱就是任性。
不过雷萌并没有听出宋思凡的话外之音，她热切地抬起头问道：“娱乐圈？那你认识李可然么？”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雷蒙默默地捂住脸，心想带宋思凡上门果然是个错误。
宋思凡顿了一下，转头去看雷蒙。
雷蒙想跟他解释这绝不是自己安排好的下马威，又不好在家人面前开口。
雷萌看宋思凡的动作，以为他不知道李可然想问雷蒙，略微有些失望：“算啦，听我哥说你是米国人，不知道瓷国的明星很正常。快进来吧，我去扶爸爸出来。”
雷蒙长舒了一口气，宋思凡把带来的礼物送给李玉萍，这些是cia女士听说他要上门见家长之后专程从米国快递过来的。给李玉萍的是巴宝莉的围巾和爱马仕的包包，给雷震天的则是有助于恢复的保健品。宋思凡怕李玉萍看不懂英文，挨个简单介绍了一下保健品的功效和服用方法。
李玉萍笑着听完，客气了几句才收下。雷蒙毫不怀疑李玉萍根本没意识到这几个手提袋的价值。事实上连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这些东西的价值，他曾经看宋思凡拆包裹的时候偷偷搜过，但是瓷国的专卖店里没有这几款。倒是雷萌看见手提袋的logo往袋子里瞟了几眼，惊讶地瞪大了双眼，朝宋思凡露出欲言又止的神色。
等他们从玄关磨磨蹭蹭到客厅，雷蒙一眼就看到了雷震天。雷震天自出院后，大部分时间都在卧床休养，今日专门早早坐在沙发上等。雷蒙眼眶一热，拉着宋思凡走过去。
“这是我爸。”
“爸，这是宋思凡。”
雷震天笑着点点头，两人扶着他到餐桌前落座，雷萌帮着李玉萍从厨房端出热着的饭菜。
雷震天问了问宋思凡工作上的事情，李玉萍问了问宋思凡的家庭，宋思凡都避重就轻地答了，只说父母在米国，家里是开公司的。宋思凡形象出众，举止有礼，又是他上司，已经无从挑剔。雷蒙之前稍微跟家人透露了一些宋思凡的事情，没敢把宋思凡的身份告诉他们，打算循序渐进，一步步来，今天连跑车都不敢开，专程换了低调点的小宝马。
五个人聊着闲话，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说到某些话题，老雷夫妇偶尔有些尴尬，但都很好地掩饰了过去。能坐下来一起吃饭，这已经是雷蒙想都不敢想的画面，心里想着多来几次，就会习惯了。
吃完饭，雷蒙拖着雷萌进厨房洗碗，宋思凡想去帮忙，被他按在沙发上陪雷震天看新闻。
雷震天抱怨了一会儿时政，话题还是绕到了两个人身上。
“你爸妈对这件事……也都同意吗？”
宋思凡谨慎地挑选着措辞：“他们本来就知道我的性向，他们都很喜欢雷蒙。”cia女士当然不算很喜欢，不过她的口是心非宋思凡太了解了，否则也不会寄了这么多东西让他带上门。
“那就好，”雷震天叹了口气，瞥了眼厨房的方向，“这小子不是天生的……我们把他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对他好。”
宋思凡下意识想到之前在齐亚，徐耀对他说过的话。
他迷茫了一下，还是给了肯定的回答：“我会的，请伯父放心。”
这时雷蒙从厨房里擦着手走出来：“聊完了吗？我们回去吧？”
雷震天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点点头：“是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吧？赶紧回去吧。”
宋思凡站起来，礼貌地道别：“那我们先回去了，下次再来拜访。”
李玉萍笑着挥挥手，雷萌一脸留恋地也挥着手：“常来啊！”
两个人顺着楼梯走下楼，正准备发动车子，雷萌从窗户门口探出身大声喊道：“哥！你东西落了！”
“啊？”雷蒙下意识摸摸口袋，“手机和钱包都在啊……”
宋思凡从他手里取走车钥匙：“你上去看看吧，我先预热。”
“哦，那你等我一会儿。”雷蒙应了雷萌一声，又冲回屋子，“我落什么了？”
只见两个大红包伸到他面前，鲜艳地晃眼，李玉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刚才一时忘记了，第一次上门是该给红包的，你帮我们拿下去吧。钱不多，就是个心意。”
因为雷震天的手术费，老雷家确实没什么家底儿了，而宋思凡根本不差钱，相比也不会在乎红包的数额。
雷蒙接了，郑重其事地抱了抱李玉萍：“谢谢妈妈。”
李玉萍摸摸他的头：“去吧，臭小子。”秉持着老雷家男孩子不能娇生惯养的传统，李玉萍极少这样温柔地跟雷蒙说话，更何况还是这样的场合。雷蒙压下翻滚的情绪，不敢多呆，再次匆匆告别就奔下楼。
宋思凡已经在驾驶室里等他，雷蒙坐进车子，把红包凑到他面前：“看！我妈给的！”
宋思凡看了一眼：“这是什么？”
“红包啊！”
“我知道……为什么伯母要给红包？”
“因为你是儿媳妇上门儿啊！我们这儿的规矩是要给红包的！”
“唔，是这样吗？”宋思凡想了想，把车子停下，掏出手机开始发短信。
“你在干嘛？怎么不走了？”
宋思凡点了发送，把手机在仪表盘上，淡定地回答：“提醒cia女士准备红包。”
“啊？”雷蒙一愣，继而反应过来，“不用了啦！米国又没这风俗的。”
“随便敲诈她一下，我准备投资几个项目。”
“……你真的是亲生的么？”
宋思凡没说话，反而又露出了那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过了一会儿，他问：“reon，你觉得我对你好吗？”
“哈？”雷蒙眨了眨眼睛，被他的问题弄得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挺好的呀，升职加薪迎娶高富帅，我觉得自己已经要走上人生巅峰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明白你的意思，”雷蒙打断他，“但是这种事情不应该等我们老了以后再说么？首先，我要给你对我好的机会，然后再考察一辈子，这样才能得出客观真实的结论。这才刚开始，你就问我结论，叫我怎么回答呢？”
宋思凡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地笑了。他满眼笑意地看了一眼身旁的雷蒙，嘴角翘起一个弧度：“那么，谢谢亲爱的给我这个机会，今晚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听到最后一句，雷蒙大感尴尬，宋思凡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几下，亲切地说，“没关系，凡事都有第一次，我不会嘲笑你的！”
“……我谢谢你。”雷蒙干巴巴地说着，手机“嗡”地震了一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掏出来看了一眼，短信提醒工资卡收到了一笔钱，他皱眉数了数，好几个零。
“怎么了？”见他盯着手机不说话，宋思凡问。
趁着红灯，雷蒙把手机短信给他看了：“你说是不是银行出错了？”
宋思凡想了想：“收着吧，大概是cia女士给你的红包。”
作者有话要说：番外拖太久了以至于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最近事情太多了，不过还是会慢慢填坑的……
第90章爷爷
“你爷爷想见我？”
听到这个消息，雷蒙坐在小公园的长凳上，惊得手里的瓜子都掉了。
宋思凡把瓜子捡起来，嗑开瓜子仁儿精准地扔进他因惊讶而张开的嘴巴。
雷蒙满脸复杂地嚼了嚼，问道：：“你居然还有爷爷？”
宋思凡把剩余的瓜子从他手里拿过来，剥好了再放在他手里：“我为什么不会有爷爷？我爸又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不不，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从来没跟我提过？”雷蒙皱眉看着手里的瓜子，没了吃的欲望。
“祖父辈的也需要提前先告知？这也是瓷国谈恋爱的规矩吗？”
“不，不是……哎，没这规矩，我就是……就是……”雷蒙想了想，“有点儿惊讶。”
“惊讶？”
雷蒙瞅瞅他，没敢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一般里牛逼哄哄的主角不都是父母双亡么？结果宋思凡作为一个各方面硬件都符合做主角的人，不仅父母健在，而且外公爷爷都好好的……外公已经那么牛逼了，爷爷又是怎样的呢？
这么想着，雷蒙有了一丢丢的好奇：“你爷爷是什么样儿的人？之前没听你提过他啊。”
“我爷爷……”宋思凡把最后一个瓜子剥好，拍拍手站起来，冲雷蒙一笑，“你去了就知道了。”
“……”雷蒙没办法，只好站起来跟宋思凡一起走回去。今天是周末，他们回老雷家吃晚饭，刚好饭后在家旁边的一个小公园里散步。
“我小时候经常在这个公园玩儿，公园中间有个假山，山上建了座凉亭，是b市著名的棋友交流举办地。每天晚上好多棋迷就聚在这里下棋比拼。我爸也是个棋迷，每天下班就泡在这里，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我妈叫我来喊他回家吃饭……后来我去c市读书，就变成我妹妹叫他了……”天色已晚，夜幕降临，雷蒙指的一个方向只能模糊看到一座山的影子。
宋思凡微笑着听他回忆小时候的趣事，偶尔插几句话：“什么棋？”
“象棋，你会下吗？”
“不，我只会下国际象棋……不过我爷爷和我爸爸会下瓷国的象棋。”
“哈哈瓷国人应该都会下象棋吧，至少知道最基本的玩法，水平如何就另算了……”
“最基本的玩法是什么？”
“例如‘马走日，象飞田’之类的，我也只懂点儿皮毛，有时候陪我爸下两局。”
……
两人边走边聊，回到老雷家跟雷震天和李玉萍告别，雷蒙顺便告知他们下周他们准备去宋思凡爷爷家，不过来了。
雷震天问了一些宋思凡爷爷的身体情况，得知他也喜欢象棋，雷震天欢快地表示下次见面要讨教一二。
下个周末，雷蒙难得早早把自己从床上拖起来，慢吞吞走去洗脸刷牙，经过客厅，他定定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喝咖啡的宋思凡。宋思凡意有所感，抬头看他：“怎么了？”
雷蒙却一转头，走进盥洗室刷牙洗脸去了。等他出来，扑到宋思凡身边，跟他交换了一个带着薄荷味儿牙膏的吻。
宋思凡任他吻完又赖了一会儿，拍拍他，拉开椅子让他坐在餐桌旁，自己走进厨房端了一份煎蛋和牛奶，摆在餐桌上。
雷蒙坐着眯了一会儿眼睛，这才清醒了一些，咕嘟咕嘟把牛奶喝了。他把杯子放下，砸吧了两下嘴，皱着眉思索了几分钟：“我记得今天好像是个大日子……”
“然后？”
“然后我就想不起来是什么日子了……”
宋思凡无语地抽过纸巾，给他擦了擦牛奶印子：“吃完我们去见爷爷。”
雷蒙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哦对……”他把煎蛋塞进嘴巴里嚼着，含糊不清地问，“你爷爷是个什么样儿的人啊？”
宋思凡用胳膊架在餐桌上支着下巴，想了想：“是个老谋深算的老头子。”
“……你们家的人，有没有单纯好弄一点儿的？”
“有啊。”
“谁？”
“你。”
雷蒙一口煎蛋噎住喉咙，费了半天劲才咽下去，一张老脸憋得通红：“喂！”
宋思凡笑着收拾了碗碟：“快去换衣服，我先去预热车子了。”
去年圣诞节，雷蒙跟宋思凡回美国，正式见过了塞缪家族的成员。cia女士虽然还是那副高傲的神色，不过好歹没再提反对。雷蒙就这么提心吊胆地过了圣诞节，还见到了宋思凡的外公。自从他记住了外公的名字ax之后，发现金融新闻也好杂志也罢，特别喜欢把ax的名字拎出来做例子。
有那么一两个时候，雷蒙真的好想大声说那个人是我媳妇儿的外公！
“你爷爷也是这样么？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样子？”难得换宋思凡开车，雷蒙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窗户开了一条缝，风肆意地吹开了他的刘海。
“算是吧，”宋思凡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你应该也认识。”
“怎么可能！我认识的熟人里面，除了你根本就没有姓宋的好不好！”雷蒙很不屑。
宋思凡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等宋思凡把车停在郊外一栋两层小楼旁，经过保镖验证身份，带他上了楼，推开门见到本尊之后，雷蒙觉得被狠狠打脸了。
“市……市长？！”
坐在轮椅上，朝他们微笑的老人，正是雷蒙小时候在新闻里整天看到的、b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前市长宋建武。
宋建武是个精神头挺足的老人，近些年身体不太好，坐在轮椅上，正在阳台上晒太阳。见他们来了，示意医护人员把他推到客厅，笑着点点头：“坐吧，思凡没跟你说过？”
宋思凡装作一副无辜的样子，坐在红木沙发上。
雷蒙咬牙切齿地瞪了他一眼，这家伙算准了要给他一个惊吓。
大约是小时候电视里经常见到的缘故，雷蒙对于宋建武倒没有那么紧张，很快善谈的本性发作，两个人愉快地聊了起来。
宋思凡从小在米国长大，只在假期偶尔回来b市。宋建武时任市长的时候公务繁忙，也没什么空陪伴孙子。如此一来，爷孙二人的话题反而没有跟雷蒙多。
雷蒙感慨了一番b市这些年的变化，明着暗着称赞宋建武对b市发展建设的影响，把宋建武哄得很是开心，话匣子打开，因此了解到了很多宋思凡家的往事。
宋建武从政的一生，有两大爱好，下象棋和听戏曲。宋思凡爸爸宋秋江的名字就来源于川剧《秋江》，而《思凡》则是昆曲。
第23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