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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篇·一
黑暗。
腥味。
浓郁的血,混了腐草和火把的焦臭,熏进你的鼻子。你睁开眼,坑坑洼洼的石壁铁架上,斜插着的火把映亮了模糊昏暗的视野。
你的背后是冰冷粘腻的石块,赤裸的身体几乎每一寸皮肤都在哀鸣撕叫,血迹从刑具留下的伤口中渗出,顺着起伏的肢体流下,为那浓郁腐臭的味道再添一笔。
这是一间不见天日的暗室,火把只照亮了一小块地方,大部分区域都隐没在黑暗中。有人从那里悠然步出,素色的巾帕映衬着他的手指莹润如玉,暗色血污也成了艳丽点缀。
“明晚会有位贵客过来,你得替我好好招待。”
玉寒生细细将手指擦拭干净,将巾帕丢在地上,颇有兴味地说道。
你静静地贴在斑驳脏污的石板上,仿佛一具死尸,对他的话置若未闻,所幸他也不需要你的回应,他只是用那双狭长幽深的双眼盯视了你一会,便离开了这间暗室。
你听着他的脚步声渐远,依旧保持着醒来的姿势。不久,有人进来打扫,对蜷缩在角落的你视若无睹。他们熟稔快速地清理了暗室的狼藉,将丢落在地的长鞭铁链蜡烛以及各种小玩意收好,送至专门的地方进行清洗,全程除了搬运器物与擦洗的声音别无其他。
你仿佛并不存在于此。
你麻木空白的大脑忽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下一瞬,你在脑海中发出嗤笑,对伴随这念头而滋生的情绪感到鄙夷。如此情境对他们而言不过是日日重复、乏味且无聊的日常,你仅是这阁里千百名侍奴中的一个,是他们眼中可能从没存在过的布景,他们为何要在意?又为何要在你身上浪费一道目光?
你拢回四散的思绪,强迫自己不再思考。大脑停摆之后,身体的感觉就格外鲜明。全身上下仿佛有火在灼烧,你知道这是伤口在红肿发热,若不及时清理包扎,后续还会溃烂起脓。但你不在乎。比这惨烈严重百倍的伤势你都曾经历过。这不算什么。各种疼痛是你的老朋友,总是走了又来,来了又走。总体来说,玉寒生今天比较克制,只在你身上用了一些常规的道具。鞭子是你自己赢来的惩罚——在他抽插时你叫得不够响亮,没有足够的配合。
他的惩罚很少这样简短。你猜测,这也许和他口中的贵客有关。拿出去伺候的东西,若是太过破败,哪怕只是一名最低等的侍奴,也会丢了长醉阁的脸面。
长醉阁除了毒物药剂之外,最出名的便是美人。美人之外,还有数量庞大的侍奴。他们一部分被当做诸国权贵们购买美人时的赠品,供他们免费玩弄取乐。一部分被运送至长醉阁遍布天下的娼馆妓院中,用皮肉为主家挣着源源不断的真金白银。
侍奴,是长醉阁里最低等的存在。他们不是从出生开始就被当做玩物教养,就是被命运蹂躏折磨着贱卖了自己的性命。卑贱下流、肮脏不堪,就是他们无法逃脱的既定归途。
你对这点体会尤甚。
很久之前,你还是把刀时,曾远远地旁观过那些酒池肉林里的所谓盛宴。衣冠楚楚的君子们赤身裸体地操弄那些侍奴。他们荒唐无忌,随心所欲,一边吹嘘攀比,一边嬉笑怒骂,肉体噼啪声和吟诗弄赋声交织一起,嘈杂喧闹,让人心烦。
彼时,你只有这个感觉。而眼下,你即将从那一幕的旁观者成为参与者。和浩大虚无的时间洪流相比,人类如此渺小脆弱,仿若徒劳挣扎的蝼蚁。正如你,兜兜转转数年,呕心沥血多载,最后却是回到了命运的起点。
清理的人完全离开后不知过了多久,你从漫无边际的虚无中唤回神志。你踉踉跄跄起身,捡起角落他们留下的唯一布条,颤颤巍巍地缠在腰间,扶着墙壁一步步挪出了这间暗室。这是你少有的一点自由,每次事毕之后,你都可以去清理自己。你过去的路上,遇到了几个其他侍奴,和你一样,他们也仅遮蔽了关键部位,麻木茫然地被带去各自的房间,去完成排好的功课,或是履行身为侍奴的职责,成为某人发泄欲望的物体。
负责看守你的低阶武者鄙夷地催促你快点清洗,你毫不避讳地在他面前扯下最后一点遮羞布,例行公事地清理浑身的血污。他不认识你,不知道你的过去,所以他有理由对你这样五大三粗的粗鄙侍奴表示厌弃不喜。他大概也疑惑过你存在的价值,直到他看到你身上的孕纹。于是他瞬间明白了一阁之主愿意亲自调教这具身体的原因。
众所周知,调教得好的东文后裔,可一直是这行当里最受欢迎的货品。
你值不少钱。所以,能让玉寒生特地以此招待的对象,应是个大人物。
你认识不少大人物。一国国君、太子公主、江湖大侠,很有可能你要用身体伺候的这名客人,曾与你相交相识。他们会露出诧异的表情,因为没有人会想到那把曾高高在上、无情无心的刀,也会沦落到以色侍人;他们也许会感到恶心,因为他明明是个高大健壮的男人,却会分开双腿,勾引着另一个男人射满他的肠道和宫腔。
可这和你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你
', ' ')('粗鲁地冲刷着身体,熟练地灌冲后穴,排出那人的精液。你的乳头一直在滴滴答答的涨奶,你将那半张布条撕成两半,一半绑住胸部,一半遮蔽下体,然后你回到那间暗室,等待第二天的到来。
你睡得不好。暗室常年阴冷,仲夏的热也阻挡不了。你在破旧的竹席上陷入梦魇,浑身大汗,痉挛连连。破碎的画面里,你跪趴在地上,被男人轮流贯穿。他们挤占你的口腔,撕碎你的身体,淫笑浪语宛如刀剑,同时刺入。你很难受,这痛苦和当刀时受的伤痛完全不同,你无法闭合口腔,口水和生理性的眼泪一起流出,你无法合拢双腿,脆弱敏感之处被野蛮粗鲁的翻搅破坏,连同你多年辛苦塑造的那个自我。
这画面一再重复。时间场景有所变化,但内容总是相同。开始头一个月,每次都是很多人。刚开始你觉得自己已经死了,留下的只是一具空虚腐朽的外壳,所以你任他们肆意施为不吭一声。很多侍奴们在旁边围观,这也是刑罚的一部分。你不明白的是,众目睽睽之下,你身上的那些人为何会更加兴奋。
这也是一种乐趣。许是看出了你的疑惑,玉寒生走到你的面前,扳起你的下颌,给你喂了药丸,于是熟悉的钝痛转化成了铺天盖地的快感,强烈到你无法忍受,只能用尽力气,吞咽那些几乎蹦出口的呻吟。
你再也不能漠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真正的噩梦以此为开端,再未终结。
你开始渴望男人的进入,享受那些暴虐的性爱,武者的尊严被你毫不犹豫地抛弃,你扭动着腰主动攫取异物的入侵,叫得比妓女还浪,喊得那般响亮且毫无廉耻,堪比一只牲畜。
这就是你的本质,啸影。你就是天生的淫荡婊子和贱货。你生来就是给男人操的。承认吧,这是你喜欢的,是你想要的,这是你的命运,你要接受顺从,不要逃避抗拒。
接受这一点很难吗?他咬着你的耳朵,顶磨你穴道的敏感之处。你看,流了这么多水,说明你是喜欢的啊。你喜欢这种事,不是吗?
你想摇头,想否认,但你的脖颈被链条锁着,拽在他的手中。嘴巴里塞着假阳具,呼吸都不顺畅,更别说开口。你用尽全力,也不过是发出呜咽般的呻吟,微弱细小,淹没在肉体的撞击声中。
进入侍殿的第三个月,玉寒生亲自接手了你的调教。在过去的百余天里,你被几十个人操弄过。群交是最常见的形式,通常都是光天化日众人围观之下。你喝过最多的东西是男人的精液,常吃的是他们勃起和未勃起的阴茎。没有人教你里面的技巧,他们只会在不满意时殴打你,所以你只能自己摸索。好在你很聪明,很快就学会了如何取悦他们,以便事后还能保持些许清醒,而不是晕死过去,被旁边捡漏的下等仆从拖到野地里发泄一番。
小腹部的孕纹从最开始的肉色渐渐变得鲜红。你突然开始恐惧,你想起父亲的那些话,和幼时的那些画面。你知道,这些日子太过频繁的性交,已让你这异样的身体开始复苏。你本以为自己已无可失去,也无所恐惧,直到这一日。
所以当你又一次在人群中看到玉寒生时,你连滚带爬地抱住了他的脚。
属下知错了,御主。
你祈求着,狠狠地用脑袋砸湿润滑腻的青石板。
真是乖孩子。
玉寒生用精美的靴子勾起你的下巴,如玉的容颜上是一切尽在掌握的自得:我早上还在想,你这个石头脑袋什么时候开窍呢。现在看来,你倒没之前表现的那般蠢笨。
其实你完全不知道他想你怎么做。你应该还是蠢笨的。否则你不会在阁里派出的“猎犬”追捕下,毫不抵抗的束手就擒。只为这次非你所愿、不成功的叛逃而滋生出的自责和愧疚。在处决下来之前,你也不会浪费那数十次的出逃机会。那会你觉得不管外面如何自由辽阔,都不是你的归属。你是把刀,既然是刀,就有主人。主人不在了,那就回归锻你出来的御主。
你却忘了,你和其他刀,从初始就不同。
第一次被那般对待后,你突然想起了这个几乎已被遗忘的事实。你为即将到来的暗无天日而恐惧,你试图逃离,但你失败了。玉寒生站在你的面前,毫不留情地让人斩杀了和你有过一点交情的江湖剑客,并放话若你再逃或者自戕,你认识的所有人,都会是同样的下场。
你怕了。
就和害怕重复父亲的悲惨遭遇一样,两次,你都选择了屈服。明显你的所为取悦了眼前这权势滔天的男人。他一句话,就免了你继续被轮奸的命运。可他同样一句话,也能让你的恐惧轻而易举地成真。
你被迫服下了孕子丹。这加速修复了你受损的宫腔,让孕纹鲜艳如血般刺目。在无休止的疼痛和无上的快感之中,他一次次地灌满你,在你耳边低诉:这是你的命,接受吧。
你怀孕了。医官这样诊断。玉寒生微笑着让他退了下去。你跪在地上,很想吐却吐不出来。这之后,他对你一如既往——折磨、凌虐、调教和操弄。仿佛那一天那句话从未出现过。你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你的小腹逐渐隆起,怀孕带
', ' ')('来的身体变化逐渐显现。你反胃恶心,吃不下什么东西;总是觉得很疲惫,有时甚至身上的人刚一泄出,你就昏睡过去。与此相反,玉寒生反而更加性致勃勃,传唤你的次数竟比以往多了很多。
他让人喂你吃了更多乱七八糟的药物,于是你曾经傲人的坚挺胸肌开始变软,鼓涨憋闷的感觉让你忍不住抓弄,试图缓解那诡异的瘙痒,你不知道你怎么了,但想来和玉寒生脱不了关系。
终于有一日,那凸起的乳头中被玉寒生挤出一点稀薄的乳白液体。他将手指拿到鼻尖嗅了嗅,随即开心地笑了:成了,这味药成了。
之后,你被医者们触碰抚摸,他们对待你的胸膛宛如奇珍异宝,小心翼翼中满是惊叹。你这才知道,东文族的男人产子后会如女子一般哺乳喂养婴孩。这种违反伦理的异常,被喜好嫖宿东文暗娼的达官显贵们大力追捧。只是东文男子产子不易,常殒命于此,而可哺乳的时间也很短,大概只持续到产子后的一年。
数量的稀少,让一名怀孕的东文暗娼常能拍得超乎寻常的高价。为了更好的满足这部分的需求,玉寒生身为一阁之主,亲自选了你来试药。这药需要在怀孕初期服用,如此持续百日,即可催熟孕体,让其提前产乳,至此,只要一直用药,你的乳汁就会源源不断,不会受那一年之限。
你以为自己不会再痛。可你错了。这之后,玉寒生喂了你催产药。你几度昏迷又几度清醒。期间,那双冷漠无情的双眼一直映在你的脑海里。
你的最后一点价值已被榨干,玉寒生从此对你不再热衷。他还是会隔三差五地会来玩你一次,在你身上试验一些新鲜的玩意,喂你一些不知作用的毒或者药。其余时间,你都被关在那暗无天日的小室内,在漫长虚无的时间里等待他的召唤。在那里,你日复一日地做着当刀时学来的一些基础训练,只为感受你还活着的事实。
明天,会是什么样?
你的心已太久没有过波动。可现在,你发现它在颤动。它居然还会为未知的危险而担忧惧怕,从噩梦中惊醒的你扯出一丝苦笑,望向小窗外漆黑的夜。为了尚未来到的事情担忧,是个太过奢侈的选择。如今的你,只求一顿饱饭或是一场酣眠,又或者更大胆的奢望,一个舒服的热水澡。
你强迫自己将这种念头驱散,再次躺倒在那张破草席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曾经,你拼命抓住那一闪而逝的机会,只为摆脱你的命运。你以为,不管那条路如何血雨腥风、孤寂苦痛,当把王公贵族高价求之的刀,总归是体面的,是一件非常荣耀的事。
和当暗娼比起来,虽同样身不由己,但一把刀的道路,总是多了一些主动和机会的。它给了你一个目标去努力奋斗。在这个过程中,你似乎觉得自己是有希望的,有自由的,有选择的。
可这都是错觉。
两者本质并无不同。因为真正的你,生来即在深沼,只能在最低贱的行当里求生,终生都是他人的玩物。
这就是你的命运。你已没有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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