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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杀?
不杀?
于上一世的顾廷歌而言,这不是选择,而是倾尽所有也要完成的目标。那个男人用阴谋诡计毒杀了他的父亲,粉碎了少年堡主本该拥有的美好生活。他将仇恨栽种于顾廷歌的骨血之中,从里到外,彻彻底底的毁了他。
于这一世的啸影,这同样不是选择。他是刀,是器物,是御主的所有。御主是他们的创造者,他主宰刀的身体、定义刀的所思所感,掌控刀的一切。对这些刀者来说,他们无须思考,只用执行。没有疑问,不会迟疑,世俗法理、人伦道德,从不曾存在。甚至是死,也只需将元匕交到刀的手里。那崭新的锋刃,便会抹上刀者的脖颈,直截了当地了断性命、从而自我销毁。
而与死相较,御主只是使用他的躯体,在可治愈的程度内施以惩戒。从这个角度来说,性和其他用途没本质区别。一把刀到底是被主人用来杀戮,还是装饰炫耀,仰或把玩发泄,都不是他思考、判断、选择的范畴。
若啸影还将自己当把刀,还恪守着那些刀者的准则,他就不会让自己有恨。他的答案很可能是“不”。若是如此,我会将他重新锻造,再次启用,放置在纵横堡内最新出炉的那批刀剑里,履行其天赋职责。
相反,若啸影已彻底崩坏,从内到外都被仇恨吞噬,乃至于愿意委身于我,只为向他曾经的主人复仇。那么我会达成他的愿望——血洗长醉阁,同时杀了玉寒生,这即是解放我自己,为我几十年的仇恨画上一个痛快的句点,也是偿还上一世所欠的人情。我会给他安身之所,保他一生平安、衣食无忧。
前一种答案,我不能用。与其类似者何止几十,我没必要执着于他曾经的虚名;后一种情况,我不敢用。跌至黑暗深渊且放弃自救的心,只会沉沦得更加彻底。在他眼里,我与玉寒生又有何区别?就算为了一己私欲,要将他放置身边,也要断其羽翼,让他彻底成为一个废人,才可安心。
屋内一片静默。意料之内,也是意料之外,男人没有回答。思绪百转间,我听得到他骤然加快、急重粗短的呼吸,和攥得发紧、微微作响的关节音。
他在犹豫,他在挣扎。他有怨有恨,他会恐惧犹豫,他会……思考。
这很好。
“……御主,您想让我杀了他吗?”
良久,那些细微的挣扎全部消失了。而我等到了这样一句回应。
如此回答,乍听并无不妥,对于一把刚易主的废刀,甚至还算得上圆滑。可再品一品,就实在是胆大包天了。
“好。”我将心中所想说出了口,同时直接笑出了声:“很好。”
纵横堡堡主本该喜怒不形于色,但啸影,真是一次次都能给我意外。
我试探他,而这胆大妄为的刀,居然会顺势反过来试探我?以退为进,反守为攻。原来那些让人厌烦的柔软驯服,只是畏惧惩戒、权衡度量下的假象吗?
我收回元匕,将另一把伴随他多年的贞匕,扬手丢到了他的脚边:“收拾好你自己,出来候令。从这一刻起,你就是我纵横堡的刀了。”
“记住,纵横堡锻刀千年,从不在乎刀的出身。但十八殿之中,没有废物的容身之地。”
我转身走出卧房,去吃我迟来的午饭。我将元匕放回明飞手中的木匣,嘱咐他和其他细软物件一并收好。拿走了两把,现下只余其一。明飞退下前,犹豫了一声还是问了:“主上,这是……收了他?”
“怎么,前统领大人有异议?”心情难得的爽利,甚至话语中都是掩饰不住的愉悦。
明飞心思敏锐,但并不是心思深沉的类型,心直口快是他的一大特点。被我这么一问,他直接就说了:“主上要收谁在身边,自然全凭主上的意愿。只是那人……您可莫要被巧舌如簧的玉阁主蒙骗了,他就算以前是把好刀,现下也……”
“而且如夫人那边……”他偷瞄着我的脸色,见我还算平静,又补了一句:“定是要起一番波澜的。”
“他和你们不同。”我按住他的手,阻止他继续说出更多不好听的话来,“我拿他有别的用途。”
明飞轻挑剑眉,俊朗端正的面孔上是被勾起的好奇。
“不说这些了。”我伸臂将他揽住,他顺从地虚坐在我腿上,任我在他腰腹捏揉抚蹭:“有赘肉了啊。最近懒散了些,嗯?”
明飞不说话了,红晕一点点在他耳上泛起,几个月前,他还是护刀的统领时,我无事时常这样逗弄他。他面皮薄,偏偏身子十分敏感,常常是被我摸得情欲已起,还撇不下面子主动求欢。但只要我稍微强硬一点,他便会顺水推舟,时间场合都不介意了。
我有需求。点火的人不是他,但此刻只有他能解决。没有那些幻影时,我是个温柔的主人。我解开他的腰带,抚蹭他的阳物,明飞动情地含入我的手指,用火热湿润的唇舌回应着我的索求。他瘫软在宽大的桌面上,分开双腿圈上我的腰背。
这是任何一把刀都不愿拒绝的恩宠。
我在明飞体内鞭
', ' ')('挞征战时,有人出来了。明飞的武者本能让包裹我阴茎的甬道骤然缩紧,我情不自禁地打了个颤,然后叹着气,将明飞从桌面拥起,下颌枕在男人肩窝,打量着那不请自来的闯入者。
是一身黑衣的啸影。仅就外表而言,一如我记忆中那般高大英武、坚毅锋锐。我很欣慰地发现,侍奴的经历并未损到这把刀的风骨,拿回贞匕的这个男人,那翡翠般的眸子里,如此短的时间里,已恢复了些许昔日的光彩。
不论如何,我想,我做了个正确的决定。
“属下啸影,参见主上。”
他走出卧室的阴影,跨步至我的面前,将明飞视若无物,径直对着我,干脆利落地跪伏而下,他的两膝、两手、额头依次着地,缓慢从容,沉稳有度。
五体投地之拜,是刀铸成后认御主的大礼。通常出现在册封仪式之上,在跪授赐名、赐刀之后,而非这寄居之处,和我……衣衫不整之时。
明飞瞠目结舌。我亦颇为无语。我既允诺了他纵横堡刀者的身份,自不会抵赖收回,等回到纵横堡,我会给他一个规格匹配的册封之礼。
“起来罢。”
半晌,我只能说了目前唯一能说的话。
好在啸影并不是真的傻钝,虽然对这指令有点迟疑,但站起来后不等我吩咐,又自觉地缩回卧房那团阴影里。
下午晚一点的时候,我唤来了这次跟随我出行的十二把护刀,当面将啸影介绍给他们。
我身边的这批护刀,是堡里为我量身锻造的,百人出一,无上尊荣。其经过各种严格甄选,最优秀的二十四把,才能当得起“护“之一字。无论样貌身材、武艺床技,他们都出类拔萃,不比几年前初出炉时就名动天下的啸影逊色多少。
这短短半天,已够他们了解我身边多出的这黑衣男人的过往经历。
“这段时日,啸影暂编护刀,番号廿一,领霜锋之名。”
有人不服,当即上前一步,出列半跪,昂首发问:“主上,他何德何能,可领此号此名?!”
廿一月余前折损退出,位置一直空缺,按例应由刀殿组织筛选,从之前的备选护刀里补上,但因我一直忙予平的事,没功夫理刀殿的文书,是以这位置恰好留给了啸影。
护刀者重点在护,虽然本质仍是刀,但考虑到我的需求,锻造的时候比一般的刀耗费的更多。他们虽仍以主人为天地,但世界里还可容纳其他东西,比如剑者的傲气。
这点在戎放身上尤其严重。
我瞥了他一眼,显出几分不悦来。暂编暂编,怕不是耳聋?
不过,我倒挺好奇面对此等质疑,啸影是何态度。是以我微退半步,转向长州身边的黑衣男人,静待其变。
其余护刀默契地退至两侧,空出了庭院中间的位置。戎放起身,走至一侧,拔刀备战。
武者之间,实力说话。一言不合,开打即是。往日里,我规矩虽多,对这种事却从不插手。血气方刚的二十四把护刀,脾性喜好皆不相同,当然不可能总是和和睦睦。任他们明着比拼械斗,总比暗里来些阴损手段好。
川海忧心忡忡地跑来我身侧:“主上,啸影身体欠佳,不宜动武。”
长州则已经抽出自己的佩刀,递在啸影面前。他不发一语,星目漆黑,气势迫人。
“主上!”没有医者喜欢收拾烂摊子,川海急了。
“可战?”我问。
啸影拿起面前的刀,目光灼灼,有火在烧:“可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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