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尘看着沈尽欢,一向波澜不惊的面容上平添了三分震惊。他想自己说的够清楚了,她一定会明白。她穿着素日最爱的月白色裙裳,高束的腰带将她整个身段分的修长优雅。
怎么看都觉得和前世的容貌不一样,也许真是相由心生,这一世更精致耐看,温润大气、美目流转。
他总是看不够她。
震惊过后,沈尽欢笑了,这才有了反应:“殿下护臣之心微臣明了,但臣为君生为君死乃古往今来不变的道理,殿下不必揪心。”
邵尘以为自己听错了,沈尽欢的答案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难不成真是他误会了。
邵尘眸子一沉:“坊间传闻你.....”
“微臣不在意,”沈尽欢不由分说地打断他,“希望殿下也不要在意。”
沈尽欢说的果断,几乎没有给邵尘思考的机会。
沈尽欢终究违背了自己的心,但她不后悔这么说。
她非常清楚现在不能陷在男女之情中,已经失去过一次,她也不想再失去一次。
邵祁对帝盟下手,下一个会是哪个氏族?是徐氏、沈氏,还是新王邵焱,都是未知。
只要邵祁对其中任何一个下手,邵尘的太子位就岌岌可危。
能保平安的是权力不是情谊。
沈尽欢没有忘记最初答应自己的诺言——这辈子丢盔弃甲也要扶邵尘登上皇位。
是她欠的,当她来还。
沈尽欢依然缩在角落,她知道邵尘在看她。
琪华的死昭示了一切,巫族用她的命数招回了两个人。沈尽欢起初不信,但邵尘说了刚才一番话,同样是带着记忆、带着爱恨回来的都能明白,或许邵尘已经多次给过她提醒......
窄小的马车厢将二人分割成两个世界,沈尽欢面上强装镇定,实则恨不得抱上去痛哭流涕,但她忍住了,仿佛并没有受到干扰。
邵尘不管不顾地把她拉到怀里,死死固住她的细腰。
沈尽欢一声惊呼没有影响马夫,马车一直平稳地原路返回。
二人离得很近,沈尽欢双手抵着他的肩,呼吸不免急促起来。
“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也回来了。”邵尘把头埋进她的肩窝里,好一会儿才开口。
沈尽欢轻颤着,这个温度熟悉又陌生,让她一下找到了主心骨。
邵尘听不到她的声音,又道:“别不说话好不好,别让我觉得这是幻觉。”
沈尽欢伸手抚在他的耳畔,贪恋着他的气息,又平静地撒着谎:“权力早在我心中扎了根,比你还要深。”
邵尘沉默了一会,突然托住她的后颈,从耳后摩挲到唇前。沈尽欢依然没有反应,这让他十分恼怒,报复似的咬住那片丹唇。
沈尽欢本能地推开他,可越挣扎固在腰上的力道越重。
铁锈味很快弥漫在二人口中,邵尘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手上一轻,沈尽欢抬手不偏不倚地打在他脸上,随后急忙起身离开。
邵尘轻笑,仍不肯放开她,贴着她细腻的脖颈。沈尽欢气恼之余也不敢有多的动作,怕他再有进展。
“尽欢,这一世我可以很爱你,也可以没有你。”
就这样又过了一会儿。
一滴冰凉落在邵尘的后颈,心里加了几分不忍。
沈尽欢偷偷挑去眼泪:“我们打个赌,赌你不能没有我......”
邵尘道:“明明已经赢了我的一次深情,这辈子还要再夺走一次.....沈尽欢,你真贪心。”
耳边又听到宴席上的繁闹,车内依然安静。
沈尽欢推开他,勾唇笑了笑:“殿下,你拦不住我。”
邵尘抬起她的下颚,蹙眉看着:“那就试试。”
邵尘下车后,沈尽欢蹲在角落里抱着自己,她不能哭的太大声,惊动了来往宫人是不得了的事。
沈尽欢终于知道为什么邵尘总是阻挠自己,他怕她干政再丢了性命,他尽自己所有的力气保护着她,一直在保护她。
可她又何尝不是在保护邵尘。
沈倾宁再回到车上看到眼前情景赶忙扯过沈尽欢,跪在狭小的空间里检查她的身体,“给姐姐看看怎么了!”
“二姐。”沈尽欢拦腰抱着她,总算哭出点声音。
沈倾宁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只管抱着沈尽欢的脸,急地声音都颤起来“快和二姐说他怎么你了?!”
看到她唇上的伤口,早历经人事的沈倾宁明白过来,紧咬着后牙槽:“他敢欺负你。”
“是我欠他的。”沈尽欢摇头道。
沈倾宁听她这么说更糊涂了,“什么欠不欠,在我眼皮子底下欺负你,我就管不得他是太子还是皇上!”
沈尽欢拖住她,好不容易缓下来,眼泪不自觉地往下掉:“求你了二姐......别去。”
沈倾宁没见过沈尽欢这个样子,只得软下心抱着她:“不去不去哪也不去,二姐在。”
“破地方和牢笼一样,跟我回上谷,二姐养你。”沈倾宁本就是带着打算来的,看到沈尽欢的境况更是铁了心。
沈尽欢不说话,也没听见沈倾宁的话,哭累了就靠着她默默发呆。
直到封王宴结束,群臣拜退燕帝,沈尽欢都没有出现,她送沈倾宁回尚书府,刚进欢栖院门就看见之彤和阿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