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当初尉迟林惨死眼前的那一瞬心痛与恐惧,在云晚箫心头狠狠缠绕,瞬间让她有种要窒息的感觉。
当初她救不了尉迟大哥,也唤不回尉迟大哥,如今也救不了霍小玉,唤不回霍小玉么?
“将军……”云扬已经差点忘记了当初那个为尉迟林痛哭的将军是什么样子,此刻看见云晚箫眼角簌簌落下的泪珠,心头酸酸的甚是难过。
郑净持见云晚箫紧紧抱着霍小玉,不由得凄声惊呼道:“云晚箫,你快将小玉放开,你再这样,会勒死小玉,传扬出去,小玉的清白名声也保不住了!”
仿佛已将身边的人视为无物,云晚箫忽然扬起泪眼来,大声呼道:“师太,你快来,霍小玉要不行了!”
“将军勿急。”忘心师太被这样的云晚箫吓了一跳,来不及多审视两人的伤势,便马上吩咐道,“云扬,你速速去烧壶热水,劳烦将军将霍姑娘抱到贫尼禅房来。”微微一顿,似是许诺,“有贫尼在,你们都会没事的。”
“好!”云晚箫想要将霍小玉抱起,可是才一用力,便牵动了心口的旧患,惹来一串剧烈的咳嗽。
“将军,末将来……”
“咳咳。”云晚箫摆手拒绝了云扬的好意,挪了挪身子,强忍疼痛,将霍小玉背了起来,快步走进了内堂。
该她云晚箫做的事,谁也别想插手!
忘心师太眼中颇有惊色,可是此时不是思量这些的时候,所以示意云扬去做该做的事,对那个早已乱了分寸的郑净持点头道:“霍夫人放心,霍姑娘的性命与清白,都会保住。”
“多谢师太……”郑净持几乎是颤抖着将这话说完,抬手用袖角擦了擦眼泪。
忘心师太多瞧了一眼郑净持的面容,有那么一瞬间有些恍惚,可情势由不得她恍惚,她只得吩咐小尼们好好陪着郑净持,自己快步追着云晚箫而去。
忘心师太回到了自己的禅房,警惕地往后瞧了瞧,这才将房门好好关好,走到了床榻边,瞧了瞧霍小玉的气色,又看了看边上强忍咳嗽的云晚箫,摇头一叹,“解衣,我先给你们止血。”说完,从怀中摸出了针囊,走到青灯边,烧了烧。
云晚箫点点头,俯身将霍小玉的衣结解开,几乎是颤抖着拉开了她染血的湿衣,露出了她腰上被刺伤的三个伤口。
眼圈一红,云晚箫急呼道:“师太,快救她!”
云晚箫只觉得肩头被银针一刺,下一刻便瞧见忘心师太的另一支银针娴熟地刺入了霍小玉腰上的一处穴道。
“在商州应当没有能动你之人……”忘心师太不急不忙地重复着烧针落针的动作,口中安静地说着,“看来你确实是触到那人的逆鳞了。”
“除了那个姓李的,还有谁敢动我?”云晚箫回忆路上云扬跟她说的宴席上所见之事,十之**不会错,“不过今夜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两边都伤了,倒也算是暂时过了这一关。”眸光一沉,“只是以后商州不会太平了。”
“我早说过,这复仇之海一旦踏入,将无回头之路。”忘心师太幽幽一叹,“只是事到如今,说什么都迟了,我能做的,便是救你,与救她。”说完,又有两针分别刺入了云晚箫与霍小玉伤口附近的穴位中。
“张皇后一党不除干净,皇上不会心安。”忘心师太忧声说着,“龙椅一朝未坐上,定王不会放手。”最后两针刺入,忘心师太正色看着云晚箫,“这盘棋已下了太多年,看似张皇后一党一直丢子,皇上这边丢的子又岂会比张皇后那边少?”
云晚箫瞧见霍小玉的伤口不再流血,微微放心了些,惊然看着忘心师太,“师太,你怎会知道如此清楚?”
“若是不清楚,老将军生前怎会将你托付给我?”忘心师太说得沉重,转过身去,走到木柜前,打开木柜,取出了当中的金疮药与干净纱布,“天下太平,谈何容易,你要保住的,岂止是大唐山河?”
“师太,你到底是谁?”云晚箫忍不住问道。
忘心师太淡淡笑了笑,“等到能说之时,我自然会说。如今能做的,便是等云扬将热水送来,上了药,你们好好在这里休息一夜。”
“我也在这里休息?”云晚箫蓦地脸上一热。
“难不成你们两个女子会在我眼皮底下做出什么苟且之事来?”忘心师太微微舒了一口气,仔细看了看云晚箫肩头已止血的伤口,“还好这些刺客没有喂毒,否则,你们两个即便是佛祖也保不住。”
“师太,热水已烧好。”云扬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
忘心师太点头道:“就放在外面,我亲自来取。”
“是。”
“云扬,速速回府瞧瞧云飞回来了么?若是回来,今夜你跟云飞调派人手,一人来此值夜,一人留守将军府。”云晚箫沉声吩咐完毕,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诺!”云扬说完,转身便走。
忘心师太听他脚步声走远,这才打开门来,将那盆热水端入房中,瞧了一眼云晚箫,“你把外面湿的衣裳脱下,我柜中有些干净缁衣,一会儿给你裹伤后,你可以拿件穿好。”
“多谢师太。”云晚箫点点头,脱下了今日被淋湿的外袍,迟疑地看了一眼依旧昏迷的霍小玉,“她呢?”
忘心师太叹了一声,“自然是把身上擦干净,裹好伤口,换身衣裳抱上床去静养。”说完,忘心师太拉开了云晚箫的内裳,仔细给她裹好了伤口,指了指床,“你且先上去歇一会儿,余下的都交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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