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格外阴翳,夜班兼早班,况南衡觉得自己累得险些喘不上气。在收到临床试验患者进入平稳期的消息后,他终于松了口气,放心换衣服离开医院。
风衣搭在手臂上,步伐沉重,他几乎是拖着走到电梯口的。等电梯的时候,一个护士过来打招呼,“况医生,下班了吗?”
况南衡扶着脖颈,点点头,“叁十二床那边如果再有什么情况,你们就及时跟我打电话。”
护士不迭点头应下,走出两步又想起什么,回头道:“诶对了,况医生,昨晚有个患者家属站在这里,好像想找你,但不大认路的样子,我看她挺着急的,后来找到你了吗?”
况南衡愣住,甚至错过了电梯,只得再按一遍。他问道:“谁的家属你知道吗?”
护士努力回忆着,“我看她挺眼熟的,像是之前见过,偏偏想不起是谁的家属,噢,短卷发,挺漂亮的,还穿了套灰白条纹的正装,看起来挺贵,像刚开了个会就来的,你的病人里有谁身份不凡吗?”
病人这么多,怎么可能会记住。况南衡想起昨晚挂断电话时,也看到了一个短卷发的灰色背影,会不会是同一个?不过最后又没再找自己,大约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吧?每天变着花样找自己的女性太多了,少一个是一个。他仍旧点头,向护士道谢:“如果她再来,是有关病患的问题的话,你可以把我的手机号给她,不然就算了。”
护士心领神会,比了个ok的手势。
走到住院部停车场时,车边站了个人。况南衡放下车钥匙,有些无奈,他是不是该怀疑身边有内奸,否则何至于乔柠能这么精准的堵到自己。
医院旁新开了家咖啡厅,意外的,在这么沉重的地方生意还不错,大约是医护的顾客更多吧。乔柠挑了个靠窗的位置,窗边放置了一盆小小的多头玫瑰,已经长出花苞了。
等咖啡上桌的时候,况南衡翻阅着手机上的未读消息,有一条是傅峥的,“李露白回国了,我们现在在关津高速上,再有一个小时就能到关山市了。”
傅峥是个很外向的人,零零散散跟况南衡说过不少话,似乎身边亲近的人,都发觉了不对,或多或少都在试探他们的事。
服务生端上咖啡,况南衡接过,却接错了地方,险些碰倒。
“上次的事情我道歉。”乔柠开门见山。
况南衡看着面前长发蓝衬衫的乔柠,端端正正的坐姿,永远游刃有余的神情,突然就想起了李露白,她们这些事业成功的女性总有些重迭的地方在。
况南衡喝了口咖啡,“没关系,只是希望你不要再利用人脉调查她。”
乔柠的双手搭在桌面上,略略放低了眼,“可你们现在不是分手了吗?”
况南衡皱起眉头,“乔柠……”
“你可以告诉我,李露白哪里比我好吗?”乔柠霍然抬头,定定看着况南衡。
况南衡叹气,觉得自己运气不佳,刚连着上了个晚班早班,又要处理这么棘手的问题,实在疲惫。他按了按眉心,耐下性子解释道:“你没有不好的地方,不能为了我而质疑自己,乔柠,我从始至终都没有在心里记住过你。”
乔柠面上浮现起不可思议的神情,她几乎被这句话冲击到无法回答。况南衡靠向椅背,看着窗外,不打算对上她的目光。
云层灰得就像要压下来一般,阴沉沉的,一切事物的色彩都被夺去,不再显眼。手机响起,是周穆沉,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关津高速特大车祸,听说伤亡惨重,附近医院的救护车都被派完了,我们急诊的医生也不够用了,要从其他科室抽调医生去现场,你走远了吗?”
关津高速,这四个字令况南衡突然觉得心头失重,瞳孔放大,他抓起外套,甚至来不及告别,只顾着跟周穆沉问更多情况,“在什么路段?什么时候的事情?”
乔柠急急叫住他,“你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