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郭先生现在似乎就是这样。
“这等大逆不道之诗,也能拿来参加文会?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一把抓住面前的诗文,伸手就要去撕碎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嗡!”
一道文光骤然从诗卷之上升起!
抓住诗卷的东郭先生立刻就像是抓住了烫手的热山芋一般,手一抖不由自主地松了开来。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那诗文要直接掉在地上蒙尘的时候,文光灰转红,文光再由红转青,原本朝下的诗卷竟是被文光托起,悬浮半空之中。
荀有方只看了一眼,就觉得面如死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文光青色,长九尺!
一时间,整个水榭之内如雷霆轰然炸响,所有的人俱是疯狂地相互议论了起来。
之前荀有方直接作出了青色文光八尺的诗作,已经叫人震惊不已了。
不曾想到,强中更有强中手,秦枫居然临场也做出了青光之作。
而且不多不少,青光九尺!
居然正好压下了荀有方一尺!
时也命也?
还是说,实力使然?
更叫人觉得讽刺的是,分明被东郭先生贬为“大逆不道”的诗篇,居然达到了仅次于蓝色文光,大成诗篇的文光。
这脸打得,生疼啊!
脸面,这可是上清学宫中人看的比命还重要的东西。
此时此刻,东郭先生的脸面就像是被秦枫用力一巴掌扇得掉在了地上,被在场的所有人狠狠践踏,捡都捡不起了!
“是谁?谁在暗中使诈?!”
东郭先生此时此刻,双目赤红,嘶声咆哮道:“诗文怎么可能自己现出文光,是谁在背后动手脚暗算老夫?”
正当此时,一道黑色儒服的身影,越众而出,声音冷冽如清泉:“东郭晟,你丢人丢够了没有?”
东郭先生正要倚老卖老,陡然发现来人是与他同样都是学宫之中学究职位的法正。
而且法正是法家传人,又执掌上清学宫的刑房,论资排辈起来,地位还在他东郭晟之上。
他有些慌了。
法正看向东郭先生,冷冷说道:“你要损毁这篇诗作在先,所以这篇诗作才会文光自现,反噬于你。这样的常识你都不知道,你这一把岁数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东郭先生被法正这样当面呵斥,当即脸色发白,他反怼道:“法正,你这般偏袒那叫秦枫的小子,你存了什么私心?”
法正双手背在身后,他冷笑道:“你泼脏水,好歹也泼得准一点行不行?我哪里有偏袒秦枫?你倒是说一说,我哪里偏袒了秦枫?”
东郭先生此时已是自乱阵脚,他口不择言道:“他写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诗词,横竖与你法家人无关,你就坐视不管,是不是?”
法正又笑了:“此诗既然能有文光,至少证明它不受此方天道的压制。文光九尺,更是契合天道最直观的证明,我怎么管?难不成我比天道更大?”
这位平时极少开玩笑的法家传人,直接对着儒家学究开涮道:“那你可真的是太看得起我法正了!”
东郭先生咬牙道:“老夫回到学宫之后,一定会向祭酒大人和道家的那位‘仁’夫子如实禀告今日之事,我们走着瞧好了!”
哪知明明是东郭先生与法正的唇枪舌剑,秦枫却是突然开口说道:“兵家当年有圣人写下‘周公吐哺,天下归心’的诗文,被传为万古佳篇,你怎么不说兵家想当你儒家的圣人?”
东郭先生张口结舌,再也说不出话来。
法正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说得好,兵家说得,经世家便说不得吗?反正你们儒家也不认为经世家是儒道其中一支,而在百家之属,难道东郭晟你觉得百家之内,不该一视同仁?”
东郭先生气得咬牙切齿,但儒家不承认经世家是儒家分支,此事是上清学宫的儒家自己挖的坑,只是没有想到被秦枫和法正联手把这么大一个坑给刨出来了。
“这样一来,东郭晟所有狡辩的余地都被封死了。”
坐在水榭之内的燕芷虎,轻声对身边的婢女桃红解说道:“如果东郭晟继续咬住秦枫的诗文是欺师灭祖,就是为经世家不属儒家这件事翻案;反过来,如果东郭晟咬定兵家可以写诗自比儒家有名有姓的圣人周公,经世家却不能自比一个传说之中,可能并不真实存在的人物青帝,那就是打上清学宫‘百家平等’之说的脸……”
燕芷虎此时自是置身事外,手里剥着几颗松子,一双英气逼人的星眸看向场内,她笑道:“真是一场好戏啊!”
一身红衣的婢女桃红,悄声问道:“小姐不喜欢荀有方?”
燕芷虎笑道:“荀有方的身上匠气太重,所图又太过明显,若是我爹,可能会喜欢这种功利心重的读书人,因为好控制……”
燕芷虎眯着星眸笑道:“我却对他们不太感兴趣。”
桃红听到这里,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小姐是觉得秦枫不错?”
“呵,他呀?”
燕芷虎将松子剥开,轻轻放入嘴中,她笑道:“他我看不透,有的时候意气用事,锋芒毕露,有的时候偏又沉稳地叫人觉得害怕……反正谈不上不错,也谈不上让我觉得讨厌。”
“你这丫头,为什么总是想的非此即彼,难道我偏要去支持一方,对付另外一方不成?”
燕芷虎看向水榭之内剑拔弩张的两拨人,轻飘飘地说道:“就像看一场戏那样,总要有跌宕起伏才精彩不是吗?”
法正看向已经哑口无言的东郭晟,他笑道:“荀有方所作之诗,青色文光八尺,秦枫所作之诗,青色文光九尺,这是大道依托文光镜显现出来的,既然公正无人质疑,我想此次文会的诗魁是谁们,已经毋庸置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