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斋之内,依旧是两人比试看书,气氛却远不如之前的闲适懒散。
秦枫蓦地合上书来,对着姜雨柔突兀发问道:“礼之五者,为何?”
姜雨柔淡淡一笑,信口回答道:“五礼者,吉、凶、宾、军、嘉也。”
秦枫又问道:“吉礼作何解?”
姜雨柔依旧对答如流道:“吉礼,五礼之冠,祭祀典礼。”
秦枫追问道:“凶礼何解?”
“凶礼,哀悯吊唁忧患之礼。”
秦枫又问:“宾礼何解?”
姜雨柔信口回答:“接待宾客之礼。军礼,乃是师旅操演、征伐之礼,饮宴婚冠是为嘉礼。”
她笑道:“夫君,我一次给你说完好了,省的你一个个问了。”
秦枫略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正要打开自己的书继续看,蓦地佳人素手一抽,径直收到身后,面色一本正经道:“夫君大人,你可知‘御’艺有几种?”
秦枫微微一愣,意识到姜雨柔在抽查自己,坦然一笑说道:“鸣和鸾、逐水车、过君表、舞交衢、逐禽左一共五种,从字面上分别代表了驾车的节奏,灵敏度,是否符合礼仪,速度是否合适,礼仪是非得体。不过……”
秦枫继续说道:“实际上,很有可能考验的是文道修炼者的耐心,敏锐以及规则的意识,毕竟古之圣贤常以逆旅喻人生,有‘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之句。”
秦枫侃侃而谈道:“以我之见,群英会上,若有御艺的考题,倘若只是答出字面的意思,做对字面上的内容,恐怕不会得到圣人的承认,非得要兼顾到文心层面才可以。”
姜雨柔听到秦枫的判断,淡淡一笑,开口问道:“这是你自己的判断,还是从书中而来的?”
秦枫想了想说道:“应该算是我自己的判断,因为能够支持论据的资料太少了。不过,‘御’艺既然被列入君子六艺之中,如果仅仅只是考察驾车的技术,是不是太过肤浅了一些?”
姜雨柔点了点头,终是露出了笑容,说道:“夫君大人,正巧,我也是这样理解的!算你过关了!”
秦枫似经过了先生课业抽查的学生,蓦地松了一口气,笑道:“雨柔,你不厚道啊……我不过是问了你一个最简单的‘礼’艺,你直接就拿最难的‘御’艺来考我!”
姜雨柔笑得越发灿烂,她笑道:“不可以吗?来而不往,非礼也!”
第2383章 扒灰圣人
话分两头。
这世上的事情很多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讲。
用老话来说,便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秦枫一人身负两个可以参加群英会的资格,甚至还可以让出一个资格给姜雨柔,让她去参加群英会以此体悟圣道,砥砺修行。
很多的家族、流派却是为了一个参加群英会的资格名额恨不得师徒反目,骨肉相残。
当然也有一些虽然出过圣人,但是家道早就中落,到了已经领刹车混不下去的世家,骤然富贵,不知多少没有出过圣人的家族带钱带宝贝,甚至带着漂亮女儿上门来结交。
所图的当然不是那些世家都不成器的子嗣后人,而是为了一个群英会的资格名额。
这些个破落世家也是一个个待价而沽,甚至坐地起价,半个月间,也当真像是又回到了自家圣人得势时那般烈火烹油,繁花着锦的鼎盛年岁了。
就拿曾经出过圣人的朱家来说,这几天就是过得这样滋润的生活。
朱家正是出了那一位“扒灰”圣人的家族。
那位还没成圣的朱家老祖跟自己家的丧偶儿媳不清不楚,以至于在万古仙朝为官时被参了一本,只得辞官回上清学宫,后来成了圣人。
他也是秦枫在曲水流觞文会上驳斥别人说经世家创始人皇甫奇“私德有亏”的有利反证。
有道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位圣人的私德有亏,可能没影响到自己的圣道,但的确是影响到了自家的后人。
圣人的儿子一辈,就连夫子之位都没有坐住,只做到学宫的祭酒。
孙子一辈更是连祭酒都坐不住了,只站住了学究的位置。
之后各代人都是学究,教习两个文位之间上下打转,即便那名圣人所传的圣道在学宫拥趸依旧众多,也有不少圣人遗泽下来的弟子帮衬朱家,可堂堂圣人世家,竟是连祭酒都没有再出一个了!
无怪乎有人意味深长地说朱家就好像是下界星辰的世俗王朝一样。
这可不是说的什么好话,更不是恭维朱家的话……
下一句话就是“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意思是兴起的很快,衰弱得也很快。
不过衰弱得这么惨的圣人世家,当真是叫一众其他的世家们跌破了下巴。
不成器的圣人世家不是没有,可这么不成器的,着实学宫罕见。
这几天,朱家那位才是学究文位的家主朱三思过得可滋润了。
本来他在学宫里谁也瞧不起他,闲着没事,还拿他们家祖上出过圣人调侃他。
现在可牛掰了,各个家族轮流上门送钱,送物,拉关系,攀交情。
最开始,朱三思还有点惴惴不安,显然是被人嘲弄怕了,总担心是有人恶作剧在整蛊自己,礼物也不敢收,甚至连这些家族大人物的拜帖都不敢说。
结果怪事就来了。